第七部 叩开现代的大门 01-05章
座右铭。
焉耆抚回庄,后来为着文字的含蓄,公家改为永宁庄,希望回民让他们安宁。今名永宁乡。这里用博斯腾湖滨出产的芦苇扎院墙,大白菜供应全新疆。水草繁盛,据说夏季蚊子多,有“三个蚊子一盘菜”之称。这里是中国回族占据的罕见的富饶区,它的美景几年来一直在我心里历历如见。
尊贵的色俩目向你们问候,板桥南川的多斯达尼们!
第05章进兰州
走到了此时此刻,达到了如此火候,我突然发现问题从零点又在向我提出来了。最后一个斋月里,从青铜峡西滩村到洪乐府,我独自一人久久想着这个问题。
真正的宗教是什么?
宗教难道是人任性了便可以断言一切的纵情自由演说的公园吗?
是文人们沙龙里时髦起来的话题吗?
和气功热是一回事?和说玄道妙、讲禅论佛、老子无为庄生梦蝶是一回事?
和书摊文摘小报上读来的“场”一样?
宗教是那些怨女恨命的象征?是那些残疾人的精神?是那些三流作家走向世界的出路?
宗教是一类认为自己只要心达便无所谓身入的纯洁人们已经获得的世界?
宗教是一个脱离着教徒社会、不属于那个特殊人群、毫无顾虑没有禁忌、只求精通外语博览群书、洋洋万言一通百通的信教者所能解说的思想?
宗教是透明的?蔚蓝色的?
宗教是“爱”?
——我不愿意和他们中的任何一种人交流。我记得我反复认识到沉默的含义。宗教不是一个闲聊的话题。纵使我写这本书,也仅仅因为哲合忍耶需要世界给他们多少一点支持。
我看见了并咀嚼般体味着的宗教——是一种高贵、神秘、复杂、沉重的黑色。信教不是卸下重负,而是向受难的追求。这黑色的世界千态万象,比人间更有一层丰富和危险。它使我同时感到恐惧和诱惑。我一年年地被它的这种解释不得的魅力吸引,心里满满地尽是我们多斯达尼脸上的那种神色。
那么,大学和研究生院趁你年轻无知时灌输给你的学术标准就该放弃了。
文学界吹嘘的自由也完全改变。
你要远离那些噪音般的、智者的头头是道和朋友的私人悲喜。
走进这美丽的黑色。
既然你选择了多斯达尼担当导师,那么就坚持他们的形式。真诚,含蓄,勇敢,顺从。
他们的前定是锄,你的前定是笔。
伟大的马明心说过——正中的礼拜,是川流不息的天命。
你的前定已经反复坚定了你的心,那么,履行你的天命吧。
※※※像我已经两次遇到的叙述困难一样:镇压和禁绝都是极端的,但是四月八至十三太爷,以及沙沟太爷马元章兴起的同时,两次又出现了教门的繁盛。这种灭绝与兴旺之间,似乎不可思议,难以置信——而我因为长期养成的密集而急躁的写法,更使得自己愈想叙述而愈感到叙述困难。
——但是,既然是我的读者,你就会用自己心灵的体验去补充的。
何况,我有几十万哲合忍耶多斯达尼,他们没有念旧小说的毛病,他们恰恰只凭个人内心的体验去读,或者听人念。
这些哲合忍耶生于现代的一代人,总觉得自己没有履行天命——礼拜似乎不能成立,修持似乎不能升华。证明自己是那么困难,而前辈曾那么英勇地证明过。哲合忍耶全教遍布中国十省的人们心中深深藏着一个念想,那就是像前辈一样走简捷而光荣的殉教之路。今天自己困于生计,忙于浊世;或者今天自己仅仅是上寺礼拜,探望拱北——这些都无法抵消那个念想。束海达依,这个字眼多么辉煌,它是怎样地催促着、啮咬着、折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