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 若 琴 弦
哼。兰秀儿觉得很惭愧。
“这曲子也叫‘和尚思妻’。”
兰秀儿笑起来:瞎骗人!“
“你信不信?”
“不信。”
“爱信不信。这匣子里说的古怪事多啦。”小瞎子玩着凉凉的泉水,想了一会儿。“你知道什么叫接吻吗?”
“你说什么叫?”
这回轮到小瞎子笑,光笑不答。兰秀儿明白准不是好话,红着脸不再问。
音乐播完了一个女人说,“现在是讲卫生节目。”
“啥?”兰秀儿没听清。
“讲卫生。”
“是什么?”
“嗯――,你头发上有虱子吗?”
“去――,别动!”
小瞎子赶忙缩回手来,赶忙解释:“要有就是不讲卫生。”
“我才没有。”兰秀儿抓抓 头,觉得有些刺立,“噫――瞧你自个儿吧!”兰秀儿一把搬过小瞎子的头。“看我捉几个大的。”
这时候听见老瞎子在半山上喊:“小子,还不给我回来!该做饭了,吃罢饭还得去说书!”他已经站在那儿听了好一会儿了。
野羊坳里已经昏暗,羊叫、驴叫、狗叫、孩子们叫, 处处起了炊烟,野羊岭上还有一线残阳,小庙正在那淡薄的光中,没有声响。
小瞎子又蹶着屁股烧火。老瞎子坐在一旁淘米,凭着听觉他能把米中的砂子捡出来。
“今天的柴挺干。”小瞎了说。
“嗯。”
“还是焖饭?”
“嗯。”
小瞎子这会儿精神百倍,很想找些话说,但是知道师父的气还没消,心说还是少找骂。两个人默默地干着自己的事,又默默地一块儿把饭做熟。岭上也没了阳光。
小瞎子盛了一碗小米饭 ,先给师父:“您吃吧。”声音怯怯的,无比驯顺。
老瞎子终于开了腔:“小子,你听我一句行不?”
“嗯 。”小瞎子往嘴里扒拉饭,回答得含糊。
“你要是不愿意听,我就不说。”
“谁说不愿意听了?我说‘嗯’!”
“我是过来人,总比你知道的多。”
小瞎子闷头扒拉饭。
“我经过那 号事。”
“什么事?”
“又跟我贫嘴!”老瞎子把筷子往灶台上一摔。
“兰秀儿光是想听听电匣子。我们光是一块儿听电匣子来。”
“还有呢?”
“没有了。”
“没有了?”
“我还问她见过曲折的油狼。”
“我没问你这个。”
“后来,后来,”小瞎子不那么气壮了,“不知怎么一下就说起了虱子……”
“还有呢?”
“没了,真没了!”
两个人又默默地吃饭 。老瞎子带了这徒弟好几年,知道这孩子不会撒谎,这孩子最让人放心的地方就是诚实、厚道。
“听我一句话,保准对你没坏处。以后离她远点好。早年你师爷这么跟我说,我也不相信……”
“师爷?说兰秀儿?”
“什么兰秀儿,那 会儿还没她呢,那会儿有你们呢……”老瞎子阴郁的脸又转向暮色浓重的天际,骨头一样白色的眼珠不住地转动,不知道在那儿他想能“看”见什么。许久,小瞎子说:“今儿晚上您多半又能弹断一根琴弦,”想让师父高兴些。
这天晚上师徒在野羊坳说书。“上回说到罗成死,三魂七魄赴幽冥,听歌君子莫嘈 嚷,列位蝗我道下文。罗成阴魂出地府,一阵旋风就起身,旋风一阵来得快,长安不远面前存……”老瞎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