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原罪·宿命
歇一会儿,刚坐下,怎么都不怎么就过去了。”我问:“过哪儿去了?”十叔说:“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我说:“到天上去了吧?”
我说我知道了,这是个神话。十叔笑一笑,叹一口气又闭上眼睛。
白色的楼房,朝朝暮暮都在十叔的镜子里,对十叔的故事无知无觉。那些窗口里的人呢,各自度着自己的时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曾想到世上还有十叔这么个人。
阿冬阿夏终于耐不住了,有一天我们又一起到十叔的小屋去。我们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那个男人又唱着歌从窗外走过。
阿夏说:“十哥我又听清一句了!他唱的是,‘你可看见了魔王?他头戴王冠,露出尾巴’。”
“谁呀?阿夏,他是谁呀?”阿冬问。
“阿冬你这么笨可怎么办!就是那个又高又大全世界哪儿都去过的人。这都记不住。”
阿冬说:“十哥,我好些天没来我真想你。”
“阿冬就会甜言蜜语。”阿夏撇一下嘴。
“我就是想了,我没骗人我就是想了。”
“怎么想的你?”
“我,我想听个神话的。”
只有十叔没笑,他说:“我正要给你们讲件怪事呢,我发现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
“十哥我爱听奇怪的事,我爱听神话的。”
“你们看最顶层尽左边那个窗口。”十叔指的还是那座白楼。
“那儿总也不亮灯,晚上也从来不亮灯,真是怪了。”
“大概那儿没人住吧?”阿夏说。
“可你们看那窗帘,多漂亮是不是?窗台上还放着两个苹果呢。
看见墙上那个大挂钟没有?钟摆还来回动呢。“
太阳这时正照在那面墙上,好大好大的一只挂钟,钟摆左一下右一下,闪着金光。
“也许晚上没人在那儿住吧?”
“我原来也这么想,”十叔说,“可是有天晚上月亮正好照进那个窗口,我看见那儿有人。我明明看见有一个人,一会儿坐在窗前,一会儿在屋里走动,可就是不开灯。这下我才开始注意那儿了,原来每天夜里都有人,我看见他点火儿抽烟了,我看见烟头儿的红光在屋里走来走去,可他在那黑屋子里就是不开灯,从来都不开。”
阿冬说:“十哥,我有点儿害怕。”
“胆小鬼,又笨胆儿又小,”阿夏说。
那座楼房这会儿是枯黄色的。楼顶上的鸽子探头探脑地蹲在檐边,排成行。乌鸦还没回来,老树都安静着。
“我们去那楼里看看吧,”阿夏说。
阿冬说:“我不想去。”
“你不想去因为你是个胆小鬼!十哥,我们到那楼里去看看吧?
我们还从来没到那楼里去过呢。“
十叔说:“我早就想到那儿去看看了,可是阿夏,我怎么去呢?”
“要是有一辆车就行了,我们推你去。”
“我早就想去了,可是不行阿夏,我想过多少遍了,那么高我可怎么上去呀?”
“让老谢抱你上去,我们再把车抬上去。”
“阿夏你要是去,我就告诉爸爸。”
“胆小鬼,你敢!”
我记得是老谢给十叔做了一辆小车,不过是钉了个大木箱又装上四个小轱辘,十叔躺在里头,我们推着他到那座白色的楼房去。小车轱辘“叽哩嘎啦叽哩嘎啦”地响,十叔的身体短得就象个孩子,轻得就象个孩子。老谢跟在我们身后走,什么话也不说。
奇怪的是,我们在那些七拐八弯的小胡同里转了很久,也没能接近那座白楼,我们总能看到它却怎么也找不着通到那儿去的路。阿冬不停地说,咱们回去吧咱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