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关于詹牧师的报告文学
后来,吴幸在一个茶摊上找到了尹明,他正在卖茶水。尹明说自己非常高兴,一身轻松,他终于摆脱了所有的死魂,找回了他自己。吴幸也做了茶摊的老板娘。
(五)“超现实主义”小说《本书出版之日》(略)
(六)“表现主义”小说《赤胆忠心》(略)
(七)“新感觉派”小说《融雪》(略)
注十一:《死魂附身》一篇为詹牧师夫妇合写,主要部分是詹夫人执笔的,据他们的儿子讲,詹夫人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写着玩的,詹牧师却连连叫绝。詹夫人说:“算啦,算啦,值得你这么认真!”詹牧师却激动得坐立不安,说:“你知道你写出了什么吗?真正的荒诞派呀!”那天是除夕,詹夫人烧鱼炖肉,忙得高兴,不理他。詹牧师独自捧着那篇东西:“深刻,深刻!”也陶然。忽然儿子又冒出一句话来,破坏了本来和谐的气氛。“我猜得出妈妈是在写谁。”儿子说。詹牧师沉寂半晌,似有所悟。年宵饭也没有吃好。夜里躺在床上,詹牧师问詹夫人:“你是在写我?”“没有,你别听孩子瞎扯。”
“你认为我没有灵魂?”“我只是说人要有自己的主见。”“我没有主见?”“人应该自己把握得住自己,别在乎虚名。”“我是名利之徒?!”詹牧师的泪水在眼圈里转,没想到连白芷也不能完全理解他。“我没那么说,真的,我不是那个意思……”詹夫人万分歉意地安慰他。
“不过父亲这人有一点是让人佩服的,”他们的儿子说,“他不会为了这事就去否定那篇小说,他仍然称赞那篇东西写得深刻,并且花了不少力气去修改它的结构和语言。”
我始信詹牧师为一准人物就是在这时。虽然他的小说并非都怎么完美,但敢于涉足这么多流派的作者已不多见,每一种手法又都掌握得恰如其分者就更可珍贵了。我确信詹牧师终有遐迩闻名之日。卡夫卡如何?生前默默无闻,忽一日声名大作,使诺贝尔奖评委会也愧悔不及,真人物也!
詹牧师却很谦虚,说这些玩意儿都算不得什么,不过是资产阶级于“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中的一种挣扎,纯属没落文学。“我之所以也要写一写,是因为他们太近狂妄,得煞一煞他们的气焰。我中华并非无人!我们不写罢了,一旦写来,绝不会比他们差,而且根本用不着什么大作家去费神。唉,想来惭愧,真正现实主义的作品我却总也写不出,只好从这一侧面贡献一点力量吧。”
“为什么不能写出现实主义的作品来呢?”我是想安慰他。
“我总找不到恰当的角度,唉,怎么也找不到。此生夙愿怕要付诸东流了——!”他说。
“您绝对没有理由妄自菲薄。”
“唉!”詹牧师长叹一声,出口成诗:“常恨少年不努力,老来方悔报国难,又是一年春柳绿,依然独自倚危栏。”
这时,窗外正有几个孩子“嘟嘟嘟”地吹着柳哨,柳絮飘飘扬扬。他感慨系之,又作了一首《忆秦娥》:春光好,柳笛阵阵催人老。催人老,濒添华发,壮心未了。祖逖舞剑闻鸡鸣,小舟纵笔夜继晓。夜继晓,无多好梦,佳音又少。
我决心帮助詹牧师发表一些作品。我尤其决心帮助他写好“黑色幽默派”小说,然后汇编成集。就只差“黑色幽默派”这一种了。
“精装,烫金的标题:詹小舟小说选!”我有几分醉意。
“不不,还是等我写出真正现实主义的作品来,再那样吧。”
按詹牧师的意思是要叫“敝帚集”,意思是:这并非是我们所看重的东西。“敝帚”的意思是:破笤帚。
写到这儿,我又有点犯嘀咕:詹牧师何以笔头竟这般勇敢呢?连“今年西红柿又少又贵”这样的话,他也要反复申明“咱们这是在屋里说”。怎么他写起文章来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