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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的角度看,这种宣告并不是处于理性与非理性的边界上的二者共同的梦想,即“阿卡狄亚牧羊人与太巴列的渔夫”的和解——这种梦想最终实现过,但立即消失了。这恰恰是艺术作品的毁灭。艺术作品因此不可能出现了,它必须陷于沉寂。而打击它的斧销恰恰出自这位哲学家之手。至于凡?高,他不想请求“医生准许他绘画”。因为他十分清楚,他的工作和他的疯癫是互不相容的。
疯癫意味着与艺术作品的彻底决裂。它构成了基本的破坏要素,最终会瓦解艺术作品的真实性。它画出外部边界。这是消亡的边界,是以虚空为背景的轮廓。阿尔托的“作品”使体验到它本身在疯癫中的湮没。但是,这种体验,面对这种严峻考验而激发的勇气,所有那些猛烈投向语言空缺的词句,以及整个包围着虚空,更准确地说,与虚空相重合的肉体痛苦和恐惧的空间,合在一起,正是艺术作品本身,正是高耸在艺术作品空缺的深渊上的峭壁。疯癫不再是那种能使人窥见艺术作品的原始真相的模糊领域,而是一种明确的结论。在它的范围之外,这种原始真相不再是一成不变的,而且永远成为历史的悬案。尼采究竟是从1888年秋季的哪一天开始发疯,从此他的著作不再属于哲学而属于精神病学,这个时间并不重要。因为所有这些著作,包括寄给斯特林堡(Strind-berg)引力的明信片,都体现尼采的思想,它们都与一脉相承。但是,我们不应从某种体系、某种主题的角度,甚至不应从某种生存状态的角度来考虑这种连续性。尼采的疯癫,即其思想的崩溃,恰恰使他的思想展现给现代世界。那种使他的思想无法存在的因素却把他的思想变成了我们的直接感受,那种因素剥夺了尼采的思想,但把这种思想给了我们。这并不意味着疯癫是艺术作品和现代世界所共有的唯一语言(病态的诅咒所造成的危害与心理分析所造成的威胁是对称的两极),而是意味着一种似乎被世界所湮没的、揭示世界的荒诞的、只能用病态来表现自己的作品,实际上是在自身内部与世界的时间打交道,驾驭时间和引导时间。由于疯癫打断了世界的时间,艺术作品便显示了一个虚空,一个沉默的片刻以及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它造成了一个不可弥合的缺口,迫使世界对自己提出质疑。艺术作品中必然出现的亵渎成分重新出现,而在那种陷入疯癫的作品中的时间里,世界被迫意识到自己的罪孽。从此,通过疯癫的中介,在艺术作品的范围内,世界在西方历史上第一次成为有罪者。现在,它受到艺术作品的指控,被迫按照艺术作品的语言来规范自己,在艺术作品的压力下承担起认罪和补救的工作,承担起从非理性中恢复理性、再把理性交还给非理性的任务。吞没了艺术作品的疯癫正是我们活动的空间。它是一条无止境的追求道路。它要求我们担当起使徒和注释者的混合使命。这就是为什么说,尼采的高傲和凡?高的谦卑何时开始掺进了疯癫的声音这一问题是无足轻重的。疯癫只存在于艺术作品的最后一瞬间,因为艺术作品不断地把疯癫驱赶到其边缘。凡是有艺术作品的地方,就不会有疯癫。但是,疯癫又是与艺术作品共始终的,因为疯癫使艺术作品的真实性开始出现。艺术作品与疯癫共同诞生和变成现实的时刻,也就是世界开始发现自己受到那个艺术作品的指责,并对那个作品的性质负有责任的时候。
疯癫的策略及其获得的新胜利就在于,世界试图通过心理学来评估疯癫和辨明它的合理性,但最它必须首先在疯癫面前证明自身的合理性,因为充满斗争和痛苦的世界是根据上述得出的结论。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