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海燕(2)
走廊的王春建应答道:“有点怜悯心好不好?后边那小子,是做好事,给人家看答案,倒霉被抓到,太惨啦。”大家都是高三,怜悯心也还有的。只不过这怜悯心不善于长久地敞开,光是像个蚌那样,小心翼翼张开一条缝,又飞也似的合紧了,这一合,又不知到何年何月才张开。议论纷纷只持续了约莫三十秒,大家刚停下,就各干各的,各不相扰地等老师来。即便三十秒的放肆,也让人觉得像犯了罪。
我呆呆地坐着,一个劲地想: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刚一下课,我就直奔行政楼。半路上碰到刘老师,手里拿着杯茶,挺悠闲地走过来。我连忙叫住他。他笑眯眯地站定,问我:“王海燕,急匆匆的有什么事啊?”唉,要是换了平时,我听了他那个尖锐而自负的声音,再想到秦庾的玩笑话,一准笑出声来——这种事发生得相当频繁,以至于他挺自负地得出个结论,说我看见他就特别高兴。
我心急火燎地问他:“刘老师,刚才你在广播里说受警告处分的,叫什么名字?”
“一个叫樊斌,一个叫秦庾——怎么,你认识他们吗?”
“是高二(3)班的秦庾吗?”
“是啊。”
我突然不知怎么问下去。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他身后的天边——天边,一朵小个子云被大个子的云吞噬了。
“刘老师,”不管怎么样,我还得想办法继续下去,“这件事是您办的吗?”
“是啊。”他说完,悠闲地啜了口茶。
“刘老师,会不会搞错了?”
“这怎么可能?他们自己承认的,还写了检讨书。你认识他们吗?”
我看着那朵小个子云再也没有从大个子云里出来——天气不怎么好,有点阴沉沉的。
听见他问,我支吾道:“有一点。我打听一下。没事了,刘老师你去忙吧。”
他又啜口茶,笑眯眯地说:“哦,王海燕,你被F大学提前录取,我还没祝贺你哪。祝贺你啦!不容易啊。”
我说着谢谢,不知不觉就如飞地走远了。
天真的不大好,放学之前也许要下雨——我带雨衣了吗?
我的朋友总说,我这人办起事来雷厉风行的,像那些电子游戏里的小人一样,两条腿从不停下,从这里直奔到那里,又从那里直奔到这里,奔波来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有时我并不胸有成竹,虽然我跑来跑去马不停蹄,但我心里是着急啊。听到秦庾被处分,而他又从没告诉过我,我真是急死了,当下又跑去找他。
站在他们班教室的门口,我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沉默。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沉默。
“你究竟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我觉得不能再说下去。再说下去,我一定要哭了。
他依然沉默。
“你知道别人多为你担心吗?你……”
我没有说下去,上课铃声打断了我的话。那个铃就挂在秦庾他们教室的对面,响起来声音极其刺耳。我住了口。世界猛地被这一种刺耳的铃声占据,我从耳鼓到心尖,都在颤抖。
颤抖中,我看到秦庾原本一直低垂着的头抬了起来。他望定我,脸部被突如其来的一阵怨愤扭曲得几乎变了形——他这种神情我以前从没看到过,我满耳的铃声,“铃铃铃铃铃铃”,我双手冰凉,从耳鼓到心尖都在颤抖——他张开嘴,说了一句什么话,每个字都咬牙切齿的。随后他转身跑回了教室。
铃声戛然而止。整个世界,刚才被这可怕的铃声填满了,满得秦庾的一句话都挤不进来,现在却是纯粹的、可怕的空虚。天气是不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