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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王海燕(2)
一见面只会说天气,答道:

    “对呀。五月份了嘛。”

    他显得一副很紧张的样子,把书包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回左手,一个劲地说话。话题很跳跃,一会儿说他过去养一只叫“针筒”的猫,一会儿说他奶奶很好,一会儿说刚刚考完试真想放松一下,一会儿又说他的猫是只黄猫,一会儿又说他奶奶住在郊外,说他奶奶住的地方像陈逸飞的画一样……说了半天,我都不知他要说什么。我到车棚里去取车,眼看他身后的夕阳浓重起来,他却仍然前言不搭后语地喋喋不休,只好打断他说:

    “还有事吗?”

    他住了口。我看着他,和他身后的校园、他身后的天空——这些在他后边,使我忽然有一种印象:他是凸现在一张纸上的虚构人物,他显得离我如此遥远。半晌,他嗫嚅着说:“没了。”

    “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我看他明明有事,欲言又止的,就又问一句:“真的没事?”

    “明天见。”他已经换上了他那种礼貌而恼怒的神情,说话也是藏着一副平板的怨气。

    我有点弄不懂他的意思,但我知道,他过一会儿自己会好的。所以我关照一句“有事找我”,就跳上车先走了。

    “我有事!”

    车行了十多米,忽然听到他在后边大声地嚷嚷。

    我高兴得心小跳一下,停车,掉头,看见他在那个校园和夕阳的背景中没命地奔过来。我也大喊大叫道:

    “什么事!”

    他跑得好快,一转眼在我面前。他刚才那阵激情忽然过去了,又变成一种局局促促的小孩样子。可是,那个校园和夕阳的背景还在。绕着我的车走到我右边,他伸手拨弄着车铃。在“铃铃”声中,我听见他说:

    “我告诉你呀,我奶奶家,是很好玩的。”

    我心里的一只铃,也“铃铃”地、快乐地响了起来。

    我们究竟是怎么找到那座奇怪的桥的呢?

    那天是星期六,小周末——就是每个班有二十几个人去参观革命遗址的那一天。我和秦庾约好的,天还没亮透,我们两个就跑去坐车。公共汽车很空——也许是早的缘故——上边的东西都咣啷咣啷的,有的窗玻璃摇不上去,有的窗玻璃摇不下来,我们挑比较干净的前后两个座位坐了,座位上虽然套了皮套子,却像非洲灾民似的瘦骨嶙峋。我坐在他前面,回头看看他,见他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坐在瘦骨嶙峋的椅子上对我笑笑。我本来就很快活的心情被他笑得愈发快活起来,向上向上,想打汽车顶上的窗口飞出去、飞到头顶那一片万里无云的天空中去。

    一路上我们没说几句话。我扭头定定地望着窗外。路边歪歪扭扭的小树,一晃一晃地晃了过去,黄黄绿绿的庄稼地,轮流在我眼前闪过,路边出没着苗条轻盈的狗,偶尔有一两只小山羊拴在小树上,新生的年轻的太阳似乎隐隐散发出蜜糖的甜香。都过去了,那么长的路,要一米一米丈量出来的路,一晃就过去了;路边的树,我刚开始慢条斯理地默数着,渐渐乱了,再也数不出头绪来,我停止数数,想想那么多树、那么多田、那么多狗和山羊,都很快地过去了,惟有我和他始终坐在这里,太阳始终照在我们身上——阳光里真的有一种新鲜又温暖的甜香。

    秦庾的奶奶果然住在一个很精致的地方。我想不到上海的郊区还能找到这么具有水乡风格的小街。那是一条很偏僻的小街,鲜有路人,铺着平整的石子,天长日久,石子路被磨得又光又亮,站在街口往里一看,看到的是一条窄长的亮光光的小路,一尘不染,幽静极了。他奶奶就住在小街的尽头。房子的墙根长着苔藓和青草,门前铺着青石板,也是又光又亮,那条中部微微下凹的门槛更是光光的。刚进门,无法适应屋里的黑暗,人禁不住要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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