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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床上。这是屋里唯一的床,但一点睡过的痕迹都没有。但我没想到小舅妈手里拿着枪,枪口对准了我舅舅。知道了这一点,还欢不欢呼,实在很难讲。
顺便说一句,小舅妈很喜欢和小舅做爱,每回都兴奋异常,大声嚷嚷。这时候她左手总和小舅铐在了一起,右手拿着小手枪,开头是真枪,后来不当管教了,就用玩具枪,比着我舅舅的脑袋。等到能透过气的时候,就说道:说!王犯,你是爱我,还是想利用我?凭良心说,我舅舅以为对国家机关的女职员,首先是利用,然后才能说到爱。但是在枪口对脑袋的时候,他自然不敢把实话说出来。除此之外,在这种状态下做爱,有多少快乐,也真的很难说。
小舅妈和小舅不是一头儿的。不是一头儿的人做爱也只能这样。在我家里和小舅妈做爱时,我舅舅盯着那个钢铁的小玩意,心里老在想:妈的,这种东西有没有保险机?保险机在哪里?到底什么样子保险才算是合上的?本来他可以提醒一下小舅妈,但他们认识不久,不好意思说。等到熟识以后才知道,那枪里没有子弹;可把我舅舅气坏了;他宁愿被枪走火打死,也不愿这样白耽心。不过,这支枪把他眼睛的毛病治好了。原来他是东一只眼西一只眼,盯枪口的时间太长,就纠正了过来。只可惜矫枉过正,成了斗鸡眼了。
小舅妈把小舅搞成了斗鸡眼后,开头很得意,后来也后悔了。她在小报上登了一则求医广告,收到这样一个偏方:牛眼珠一对,水黄牛不限,但须原生于同一牛身上者。蜜渍后,留下一只,将另一只寄往南京。估计寄到时,服下留在北京的一只,赶往南京去服另一只。小舅妈想让小舅试试,但小舅一听要吃牛眼珠,就说:毋宁死。因为没服这个偏方,小舅的两只眼隔得还是那么近。但若小舅服了偏方,眼睛变得和死牛眼睛那样一南一北,又不知会是什么样子。
第二天早上,我妈对小舅妈说:你有病,应该到医院去看看。这是指她做爱时快感如潮而言。小舅妈镇定如常地磕着瓜子说,要是病的话,这可是好病哇,治它干嘛?从这句话来看,小舅妈头脑清楚,逻辑完备。我看她不像有病的样子。说完了这些话,她又做出更加古怪的事:小舅妈站了起来,束上了武装带,拿出铐子,“飕”一下把我舅舅铐了起来;并且说:走,王犯,去劳改,别误了时辰。我舅舅耍起赖皮,想要再玩几天,但小舅妈横眉立目,说道:少费话!她还说,恋爱归恋爱,工作归工作,她立场站得很稳,决不和犯人同流合污──就这样把我舅舅押走了。这件事把我妈气得要发疯,后来她英年早逝,小舅妈要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