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
正着急间,有家人禀报安康公主造府,慕一宽走后,这安康已经有日子没来过了,窦乂心里一惊,忙迎了出来。轻车熟路的安康已经走到了二门,从前挂满阳光的脸今天却写着深深的忧伤,窦乂似乎看出了什么,他颤声问道:“殿下,一宽他,他怎么了?”安康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滚,窦乂更加着急了追问道:“一宽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看见窦乂那天塌下来般的样子,安康强忍住悲痛,脸上竟装出一丝微笑来道:“老先生不要担心,一宽只不过是被暂扣在胡营里了,父皇正设法搭救他呢,他怕您挂念,让我来跟您报个信。”窦乂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一软,晕了过去,窦福等连忙将他扶住,手忙脚乱地搀回屋去躺下,又是掐人中又是捏虎口,弄了老半天,窦乂才发出一串哼哼声,像是醒了过来。窦福赶紧着人请来郎中,郎中给他诊了诊脉,说是急火攻心,开了一剂药嘱他服下,歇几日应该就无大碍了。
药抓齐了,家里的丫环熬好端进来,要喂窦,一直守候着没有离开的安康说了声:“我来。”便一把抢过药碗,端着送到窦乂嘴边,服侍他喝下两口。窦乂睁开眼睛,见是安康在给自己喂药,吃了一惊,忙道:“公,公主殿下,这怎么使得啊,——窦福,你个狗奴才,怎么能让公主殿下干这种事情!”
安康说道:“不要骂他,这是我愿意的,要是一宽在,他一定会亲自喂您的!他不在,就让我替他吧!来,再喝一匙——”窦乂鼻子一酸,张开嘴喝下公主喂来的药,眼中已是热泪盈眶,颤声说道:“殿下,您这可是折杀小民了呀!”
喝完药,安康把从父亲那里听来的慕一宽为救皇帝挺身而出被扣往颉利营中的事儿陈述了一遍。她心里十分的难过,可是在窦乂面前,却没有流一滴眼泪。因为,她总觉得远方慕一宽似乎正看着她,他是那么勇敢,勇敢地救了她的父亲,面对他病中的父亲,她也要坚强一些才是。
窦乂却无法控制住心中的悲痛,泪水不断地涌出,儿子就是他这颗心在世间惟一的寄托,可是现在,这个寄托却变得像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飘向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