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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现象。他当时便签了字让蕙留住医院。
觉新在病房里看见一切都预备好了,他摸出表来看,已经是四点多钟。他记起周老太太们在家里等着他去报告消息。
他恐怕她们着急,便告辞走了。临行时他还勉强装出笑容,叮嘱蕙好好地调养,不使她知道自己的病势危险。蕙疲倦地点着头,两眼依恋不舍地望着他,两颗大的泪珠垂在眼角。觉新已经转过了身子,她忽然痛苦地唤一声“大表哥”。他连忙回过头,站在床前,俯下脸去,柔声问她,有什么事情。
“妈她们今天来吗?”蕙挣扎地说了这一句话。
“今天多半不来,太晏了,”觉新温和地答道。他看见蕙的脸上现出失望的表情,便改口安慰地说:“你不要着急。我现在就到你们府上去。我就请她们来看你。”“不,你不要去请,明天来也是一样的,”蕙带着哭声说,她说完话又开始喘息起来。
觉新不敢再停留了,只得忍住悲痛向国光与郑太太告别,坐着轿子出了医院。
觉新又到周家。周氏已经到那里了。众人焦急地等着他来报告蕙的消息。他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全说了出来。他也把蕙渴望着同祖母、母亲们见面的事情说了。他的叙述使得众人都淌了眼泪。只有周伯涛一个人皱着眉头没有一点悲痛的表情。
“我现在就去看她,我死也要同她守在一起。”陈氏歇斯底里般地迸出哭声说。
“今天太晏了,不好去。明早晨去是一样的,横竖有杨嫂陪她,”伯涛在旁边阻止道。
“我不去看她,我今晚上放心不下。我亲生的女儿交给别人去管,我真不放心。想起来真是值不得。”陈氏怨愤地哭道。
“我看蕙儿的病就是气出来的。要是她不嫁到郑家去,也不会有这种结果,”周老太太气愤地说。
“其实亲家太太待蕙儿也很好,伯雄还是当代奇才,只怪蕙儿自己福薄,”伯涛不大高兴地分辩道。
“我不要听你这种话。亏得你也读过书做过官。一点人情也不懂。”周老太太生气地骂道。她站起来一个人颤巍巍地走开了。
蕙进了医院的第二天上午,觉新和周氏记挂着蕙的病,便差袁成到医院去探问。袁成回来报告:蕙小姐现在稍微好了一点,早晨七点钟以后就没有吐泻了,不过时常嚷着“肚痛”,据医生说,这倒是好的现象。他们也就略微放了心。
觉新吃过早饭先到公司去。他打算在三点钟以前赶到医院。两点钟光景,他正坐在写字台前面拨算盘,忽然看见周贵揭了门帘进来,垂头丧气地说:“老太太喊我来请大少爷。大小姐生了半截就不动了。”“有这种事情?我立刻就去。”觉新惊惶地说,他马上把账簿收起,走到商业场后门口,坐上自己的轿子,吩咐轿夫抬起飞跑。
觉新到了医院,看见周老太太、陈氏、徐氏、周氏、郑太太聚在另一个房间里面谈话。他向她们询问。周老太太愁容满面地对他说:“蕙儿小产了,是祝医官接出来的。祝医官说很危险,因为蕙儿体气太虚,收束不住,才有小产的事。他打了一针,说是过了今天再说。”“我去问问祝医官,看蕙表妹的病状究竟会不会有变化,”觉新慌忙地说。他也不再问什么,便出去找祝医官。
祝医官回到寓所里去了,要四点钟才到医院来。觉新不能等待,立刻坐轿子到祝医官的寓所去。
祝医官客气地接待着觉新,他用不纯熟的中国话告诉觉新:这种事情他也万料不到;胎儿忽然坠落,不要说蕙的身体不好、还在病中,便是没有生病的人像蕙这样地生产,恐怕也难保全生命;因为心脏衰弱达到极点,心机停止,胎儿才会自行坠落。他又说:“我今天还要来看她六次:四点钟、八点钟、十点钟、十二点钟。明天上午三点钟,六点钟。现在没有危险,我已经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