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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说着,笑着,塌鼻子师长夸张他的这两只狗是吃过人心的。
“狗吃人心有啥好处呢?”小菊花吓得白着脸问说。
“嘿,好处可多了。”师长说:“你不知道,狗要是吃了人心,心就灵,它妈巴子脑袋瓜子,当时我也不知道,是它娘我那个副官剜给它们吃的,……守江防时,攫着几个贩烟土的,贩的是一等一的好土,我原没打算毙掉他们,只是全部没收那些烟土,谁知那两个哭哭啼啼不肯走,惹烦了我,才歪歪嘴把他们牵去毙掉,落得清静清静,拉出去半天没听枪响,我问怎么回事?……碰六条,打二万,……嘿,那副官跑进来告诉我,两个叫他活扒心喂狗吃了,……我说,我这两只哈巴要是养上三年五载,有百儿八十个人心给它们吃了,说不定它们一样会讲话,跟你一样呢。”
“你骂人大转变儿骂,我不依你,……好,五饼,五饼我胡了。”
“师长的狗要吃人心多的是,打开盐市有得吃的。”邻桌上有人说:“队伍开到了,就该攻盐市了罢?”
“那里那里?……小小的疮疤不用费力去揭的。”师长说:“喝风冒寒去攻盐市,那未免小题大做了!盐市那点儿人枪,吃不住一打的,等春暖花开,我一伸手替它拔掉就是了!”
“师座说的是,说得的确有道理!”小胡子旅长一开口,就顺着师长的大腿摸下去了:“咱们师座稳重沉着,我可真佩服得五体投地,盐市那些人,全是瓦罐里螺丝——走不了的,根本用不着操心,哪个什么……什么的。”
“喀喀,”副师长伸长脖颈,喀得像一只误吞了盐的蛤蟆,因为急着要说话,便抓起桌角的紫沙小茶壶,呷两口浓茶压压,这才老腔老调的说:“来这儿之前,我何尝不是跟师长抱着同样的想法,认为盐市凭几条破铜烂铁就能抗得税?!沙灰里的先生,——蹦也蹦不高罢了。可是……可是兄弟自来这儿之后,想法就不一样了,问题是越看越没那么简单,若真想攻开盐市,只怕要大费一番手脚呢!……”
塌鼻子师长朝后仰着身子,又犯上鼻孔朝人的毛病了:“我倒想听听你的高见,”他说。
副师长砌着牌,把两粒骰子捏在手里,有些颤巍巍的:“话要说在前头,”他说:“这并不是存心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是再三考量过的。盐市地方虽小,形势虽孤,但它极得民心,您就拿鸭蛋头来说罢,虽说只有一团人,但也是久经战阵的,打皖军,打漕河,他势如破竹的赢过几场硬火,他那一团人拉去攻盐市,不到一天就垮杆儿了……咱们一师人,就算多它三倍罢,若说轻而易举就把盐市给攻开,谈何容易?”
“嗨!你怎么总拿鸭蛋头比我来着?!”塌鼻子师长叫说:“你说鸭蛋头知兵?我是死也不信!……他那偷吃爬拿的出生使他一辈子也干不出正经事来,他在后方安适惯了,福也享足了,那还经心行军开仗这一号儿事?所以这回他捱枪毙,一点也不冤枉!你可甭架势没摆就先怯了胆子!”
“倒不是副座胆怯,”小菊花插口说:“您可知道?这回盐市敢举枪抗税,里头有人替他们撑后腰,说起来您也许耳闻过,早年在北徐州独抗张勋的关八爷跟他那伙不要命的盐帮弟兄,就不是您轻易对付得了的啦!”
“你说什么?你?!”塌鼻子师长好像见了鬼似的,毛发直竖着,嘴打窝罗指着小菊花说:“你是说关八那个直头驴儿?!……大帅邀他干司令他全不睬,他怎会反脸帮盐市,倒转来磨咱们的头皮?!……”
“毛病就在这儿了!”副师长说:“关八是条见首不见尾的云龙,你想制他制不着,他若想制你容易得很!这就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咱们总不能不出门?一出门就得防着人家的黑刀!所以么?……单凭咱们本钱足还是不成,要攻盐市,就得先找出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