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荡颓唐
“对、对呀,你要真是好、好样儿的,就拿、拿出个办法来!”左国棅也在一旁大着舌头帮腔。刚才他在门外受到顾杲的呵斥,想必这会儿还不服气。
可是,左国棅却一把推开她,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不穿!外边凉、凉、凉快!嘻嘻,脱,脱完了才、才好!来,你、你也脱!哈哈!”
“胡说!”他大声吼道,“拿不出办法,你怎么知道我拿不出办法?就算拿不出办法,莫非就该颓唐放浪,自甘下流,为权奸小人所笑么!”
陈贞慧站住了。他侧过身子,望着可怜巴巴的梅朗中,现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怎么会来?如今人家可是给如夫人管得严严的,寸步也不放松呢!”
好几个声音七嘴八舌地挽留,那是李香、卞赛赛和王小大她们。
说完,也不待张自烈发问,他就径自大步向暖阁走去。
想到不仅可以马上把史可法的信交给冒襄,而且还能见到其他社友,张自烈暂时抛开前一阵子那些沉重的思虑,极力振作起精神来。他一边打量着许久没来,眼下由于铺满了积雪,而变得面貌一新的庭院,一边默默设想着即将到来的热烈会见。“是的,他们必定要问我江北的情形。也许我不该像刚才那样,说得过于阴郁绝望?至少,不该一见面就让大家扫兴!”正这么想着,忽然觉得袖子被扯了一下。
这么闹哄哄地嚷着,余怀和左国棅,再加上刚刚解完手进来的沈士柱,就一齐围上来,又是递杯子,又是拿酒壶,当真逼着张自烈同吴应箕即时比试。
没等他踏上台阶,就见暖帘一掀,同样喝得满脸通红的左国棅没戴帽子,光着脑袋,身上只穿一件缎面直裰,一头撞了出来,一个劲儿地嚷:“热死了!热死了!”一边叫,一边动手去拉直裰的前襟。紧跟在他后面的,是旧院的名妓王小大,她手里拿着一件皮裘,着急地说:
一边说,一边就把还打算不依的左国棅硬推进暖阁里。
陈贞慧苦笑一下:“事已至此,只怕弟亦无能为力。不过,列位社兄以为弟坐视奸邪逞恶,不救仲驭、介公,则未免把弟看差了。有许多事,日后自见分晓。弟亦不拟多言。弟于此只有一语相劝:子方适才责备得好,兄等今后应自爱自强,不可再像今日这样子。至于周、雷二位之事,弟当尽力奔走,决不会有负故交!”
张自烈和黄宗会进城时所雇的两匹驴子,早已经打发走了。顾杲命仆人就近另雇了两匹,与朋友分别跨上,沿着狭窄的街巷,迤逦行去。路上,顾杲把近半年来南京发生的种种事情大略地向朋友说了。其中还谈到前几天出的一件怪事——据说水西门外来了一个法名“大悲”的和尚,自称是先帝崇祯的第三子定王,因国变出家为僧,辗转南来,一时哄动了市井。朝廷得报后,已派出中军都督蔡忠将他带走了。如果真是定王,倒是一件大幸事。总算皇天有灵,为先帝存此一点骨肉。只是这大悲何以拖到今日才来留都,而且身边无一随从,又令人不能无疑。
张自烈连忙说:“弟也正欲访兄,有以面陈,如此最好!”
说完,便向大家拱一拱手,说声:“恕罪!”然后跟着陈贞慧转过身,向外走去。
“哎,你们今日横竖找不到他了。还是饮!”
当张、顾二人来到丁家河房,下了驴子,叩开那道虚掩着的黑漆门扇时,发现门厅里围着七八个仆役模样的汉子,或蹲或站,正一窝儿聚在那里饮酒赌钱。看见客人进来,他们便住了手,纷纷回过身,笑脸相迎。顾杲认出其中几个正是梅朗中、余怀、吴应箕等人的亲随,便问他们的主人现在哪里。当得知都在暖阁,他就摆摆手,领着张自烈径自往里走。
“这,我——”顾杲大约没有防备,一下子给弄得张口结舌。随后,他分明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