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谏被斥
,皆有公论。朱统是何人物,竟敢扬波喷血,掩耳盗铃,飞章越奏,不由职司。此真奸险之尤,岂可害于圣世!”
这三位朝臣在同一时间里,对诬告者朱统——自然也包括他背后的马士英等人,发起连珠炮似的攻击,确实造成了一种颇为强大的声势,使满朝文武都为之耸然动容。钱谦益更是暗自宽慰。“嗯,这一次即使办不了朱统,姜、高二位大约总要给留下来了!”他想,胆子随即壮起来。于是转过脸去,报复地望了站在对面的刘孔昭一眼。然而,出乎意料,刘孔昭眯缝着眼睛站着,脸上挂着微微的冷笑,对于袁彭年等人的抗辩,似乎毫不在意。钱谦益不禁又是一惊!
这时,丹墀上出现了暂时的宁静。没有人再出来加入驳奏。大概觉得前面三位朝臣的火力声势已经不小,再多的人加入,就会造成围攻胁迫圣驾之嫌。所以大家只是一齐注视着御座上的皇帝,等候圣裁。
还在三位朝臣启奏的当儿,弘光皇帝就频频把视线转向站在他右边的亲信太监田成、李永芳,仿佛在征询他们的意见。这会儿,他一声不响,白胖的脸上依然是一派厌倦和茫然的神色。直到大家等得有点心焦时,他才转动一下粗短的脖子,闷闷不乐地开口说:
“朕自有决断,卿等不须多言!”
皇帝的旨意,是最高也是最后的决定。要在平日,大家也就只好缄口不言了。不过,看来今天至少有一部分朝臣,意识到事态严重,如不拼死力争,今后的朝局,将会变得不堪设想。所以,丹墀上只沉默了一忽儿,从文臣班里,又走出了一位官员。那是兵科给事中陈子龙。这位前几社领袖,有着英俊的仪表和高高的身材。论渊源,他是姜曰广的门生,自然有心维护座师。但他的父亲与马士英又是同一榜的进士,冲着这份“同年之谊”,马士英对他也颇为优礼。前一阵子,马士英一度表示愿意同东林方面和解,其中与陈子龙的大力斡旋,可以说很有关系。大概正因如此,他才敢于在马士英显然已经把皇帝掌握在手中的情势下,仍旧挺身而出。
“陛下,”他跪伏在丹墀上,用恳切的声音说,“据微臣所知,朱统诬诋姜曰广,其疏实出于阮大铖之手。大铖蒙圣上垂悯,得复冠带之后,仍不自足,更四出煽惑,必欲谋翻先帝钦定之逆案。他以曰广持正不阿,峻阻之,遂抱恨于心,出此奸邪手段。统年幼无知,误为所用。愿陛下恕统而斥大铖,以息廷竞,安人心!”
陈子龙这个建议,可以说颇为聪明。因为前些日子,高弘图也曾力主惩办朱统,结果反被皇帝以朱统是皇族中人为由,加以呵责,现在陈子龙绕开朱统而端出阮大铖,不仅保全了皇帝的骨肉情面,而且抓住了事件的要害。所以钱谦益在一旁听了,不禁暗暗点头。
“嗯,说此事乃阮大铖主使,所据何来?”弘光皇帝问。由于在朝臣们的猛烈攻击当中,陈子龙出头为朱统开脱,这显然博得了他的好感。
“这个——启奏陛下,礼部本官钱谦益可以为证。”
在弘光皇帝发问的当儿,钱谦益从那分明缓和下来的口气中,捉摸事情可能会有转机,正侧着脑袋等着听下文,冷不防钻进耳朵的竟是这么一句指证,他不禁大吃一惊。不错,昨天下午,在陈子龙来访他的时候,钱谦益出于对朝局和前途的担忧,确曾把前两天杨文骢透露的消息,告诉了陈子龙,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个当口上把自己给兜了出来!钱谦益心中这一急,差点儿要直钻进地里去。然而,眼下的情势却不容他再拖延,因为弘光皇帝已经把询问的目光径直向他投来。于是,他只好慌里慌张地向前跨出两步,俯伏在地,用朝笏遮挡住脸孔,战战兢兢地说:
“启奏陛下……”
“嗯,陈子龙称卿可作证,此话当真?”大约听不见下文,弘光皇帝发出询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