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服求救
会。可是仆人的回禀,却使他有点惊疑:“莫非来人真有机密事宜要见史公不成?倘若如此,可不能误了大事!”这么一想,他就警觉起来,吩咐说:
“好吧,命军校在他身上搜一搜,若没有什么时,就带他来见我!”
也许还要经门卫搜检的缘故,冒襄等了一会,仍未见客人进来。他感到不耐烦,便站起来,走出天井去。就在这时,远处的月洞门那边响起了脚步声,一个身材高瘦的男子跟在冒成身后出现了。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只从那一身青衣小帽,判断出大约是个平民。
“嗯,你是……”等来人走到跟前,做出行礼的姿势时,冒襄打量着,问。同时疑惑地觉得,对方那一张眉毛稀疏的青白脸,有点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似的。
那人没有立即回答,也在上下打量着冒襄。廊灯下,他的神情显得有点紧张,一双小而亮的眼睛,正闪动着警觉的光芒。
“你到底是何人,因何事求见史公?”冒襄又一次问,略觉不快地皱起眉毛。
“敢问,兄台莫非是如皋冒辟疆先生?”那人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惊喜。
“……?”
“下官刘孔和,先生莫非不认得了?”
刘孔和——淮安府的副总兵官。今天下午随史可法进城那阵子,冒襄在迎接的文武官员中曾经同他照过面。现在一经提醒,他就想起来了。但堂堂的一位高级将官,竟是眼前这么副打扮,神情又如此诡秘,却把他吓了一跳。
“刘某虽身在军伍,也久闻先生盛名,请受学生一礼!”
按照当时重文轻武的礼制,即使一名普通秀才,也有资格同总兵官分庭抗礼,所以刘孔和这种举动也不算过分。冒襄连忙答了一拱,随即做出手势,打算把对方让到外间花厅上相见。
但是刘孔和站着不动。他左右望了望,压低声音说:“学生此来是有要事面禀阁部大人。阁部大人赴宴未回,本拟守候,不意得晤先生,实乃天幸。唯是外间非谈话之所,不知可否借尊寝小坐?”
认出对方的身份之后,冒襄倒是放了心,见他说得郑重,便点点头,把对方让进起居室里,重新行礼坐下,一面吩咐冒成奉茶,一面望着客人,关注地问:
“不知将军有何见教?”
还在前来淮安的路上,冒襄就听人介绍过,刘孔和是崇祯年间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刘鸿训的儿子。刘鸿训当年曾奉诏主持审定魏忠贤“逆案”,凭着耿耿正气,排除各种阻力,把包括阮大铖在内的一大批阉党分子分别立案定罪,在朝野中赢得很高声誉。后来,刘鸿训因为诤谏朝政,冒犯了龙颜,被论罪谪戍,死在边关。由于这一层关系,冒襄对于刘孔和也自然而然产生了亲近之情。不过,使他感到意外的是,刘孔和听他这么一问,那双小眼睛里忽然冒出了晶亮的泪水,没等流下来,他就用了一个匆遽的动作,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刘某此来,是欲求史大人和先生搭救性命。先生千祈应允!”他用凄悲的腔调呜咽说,咚咚叩下头去。
冒襄大吃一惊,本能地跳起来,双手拦住他:“将军不必如此,不必如此!”一边说,一边把对方重新搀回椅子上,“尊驾有事,但说不妨。若非冒襄力所不逮者,自当承命。”
停了停,等刘孔和的情绪稍见平复之后,他又怀疑地问:“听将军适才所言,像是有人意欲加害于足下,不知所指何人?”
刘孔和没有抬头,但脸容却显得愈来愈冤苦、悲愤。半晌,他才咬着牙,吐出三个字:“刘、泽、清!”
“什么?刘——是、是他?”冒襄更加愕然。他本想问:“刘泽清不是你的本家侄儿么,怎么会加害于你?”但是,看见对方咬牙切齿的样子,又住了口。
“论辈分——”仿佛意识到他的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