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助太监
而已,居然也高堂华屋,比之士大夫之家有过之而无不及,也可谓僭妄之至了!”他不无反感地想。不过,由于会见临近,心情也本能地紧张起来。他开始更集中地关注于自己的使命,并且产生出一种新的不安和期待。
在堂屋里等候了片刻之后,随着一阵平稳从容的脚步声,韩赞周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陈贞慧以往没有见过这位掌印太监。如今在明亮的烛光下,他发现站在面前的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胖老头儿,梳理得纹丝不乱的鬓发已经明显地见白,光秃的下巴照例没有一根胡子,一张养尊处优的宽脸泛着红光,大而厚的嘴唇虽然照例地挂着微笑,但一双眯着的细长眼睛里,却分明地现出疑惑和探究的光。
由于感到自己的来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加上彼此素不相识,为着减少转述的麻烦,陈贞慧在同对方行礼相见之后,没有多作寒暄,便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封密信,双手递了过去:
“这是姜阁老命学生转呈左右的,请韩公过目。”
“噢?”韩赞周略感诧异地望了客人一眼,随即接了过去,“嗯,先生请坐!”他一边相让着,一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始拆信。
这封密信,还在姜曰广家里时,陈贞慧就已经看过。他知道,出于谨慎,姜曰广的信写得很简略,只把事件提了一下,至于具体陈述和说服的差事,要由陈贞慧本人承当起来。所以,从一开始,陈贞慧就十分留神主人的神色反应,希望在开口之前,尽可能把对方的心思摸得透一点。不过,令他微感失望的是,虽然韩赞周显得十分认真,一封短短的信,举在眼前翻来覆去足足看了十遍八遍,可是脸上始终纹丝不动,连一点可以捕捉的痕迹都找不到。
终于,韩赞周慢慢地把信笺卷成一个小长条,沉思着伸向斗色晶灯的罩子顶端。等火苗冒出来之后,他便不断地转动着,让信笺烧得更透一些,然后才丢进方几旁边的痰盂里,但仍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直到最后一点火光熄灭了,他才抬起头来,淡淡地说:
“嗯,此事怕不好办。”
“哦,姜阁老也正因此事棘手,才特地相烦韩公援手。”陈贞慧连忙拱着手,解释说。
韩赞周垂下眼睛,没有作声。
陈贞慧试探着又说:“姜阁老告知小生,当初以史公任首辅,以马公督师凤阳,乃是韩公首倡,朝野俱深赞得人,以为如此措置,不止江南可保,而且中兴有望,实为定国安邦之长策!”
“唔,这个倒是。”
“唯是未及半月,忽生此变,却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盖史公安靖宁一,堪任居守;马公果敢能战,最宜督师。如今出史入马,只怕二公俱难展所长,一二大臣之出入本无足怪,其奈社稷安危何!”
韩赞周点点头:“这也是我当初说过的话。”
“所以,”看见对方应答得颇为爽快,陈贞慧热切起来,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史公自请督师之消息一经传出,留都士民尽皆哗然,连日疏止此事者,数在非少,足见此举之失计,实乃有目共见。”
“这个,本监也已经知道了。”
“因此之故,姜阁老特命小生致意韩公,愿韩公以社稷为念,鼎力持正,维护当初之定议,以慰天下之望!”
谈话一直进行到这里,都颇为顺利。虽然韩赞周开始时推托了一下,但当陈贞慧始终抓住当初那种人事安排的倡议之功,给对方一连戴了几顶高帽子之后,却显然打动了韩赞周,使老太监的态度变得积极起来,答话的口气也越来越干脆。“哎,只要他能允诺在内廷策应,事情就有九分把握!想不到这位韩老头儿,倒是个正直之人!”陈贞慧想。经过这片刻的接触,他对于太监的成见,竟不由自主有了改变,甚至产生出一种亲近之感。
“姜阁老既然以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