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好动手了。”纬问:“他们要铁皮做什么?”“谁知道呢!”那老师说,“可能一转手就能赚钱。”“那我们自己不会赚?”玮说。那老师笑说:“你也太刨根问底了。”遂定了日子,等前排宿舍的同学搬回去,他们就搬到教室。次日一早,玮看见前排宿舍全都没了房顶,四堵墙好像张着大嘴在呼叫。工人抢在警报之先,已经开始工作,到下午跑警报回来,房椽上已经有一层薄木板,上面再盖上草就可以避风雨。若不是昆明的天气温和,这样简陋的屋顶,只能为秋风所破了。
再过一天就要拆房顶了。这天正好下了一阵雨,玮躺在床上欣赏。雨声叮咚,使他莫名其妙地有些伤感。玮是不常伤感的。四个同学在附近的床上打扑克,不时发出表示惊喜、遗憾和悔恨的声音。另一位铁皮音乐欣赏者请他们小声些。玮不干涉,他想着一切都是要过去的,这“音乐”、这纸牌的游戏,都要过去的。他看着光亮的铁皮,不知不觉睡着了。一会醒来,雨已停了,牌局也散了。玮跳起来要上图书馆去,走到门口不由得大吃一惊。一个女孩抱着一个排球站在门口,她穿着那条深蓝浅蓝格子裤,套着一件大红毛衣,笑盈盈地望着他,不是别人,正是殷大士。
“你怎么来了?”玮奇怪地问。“不欢迎吗!”大士说,“我们今天和人赛球,赛球后可以回家。”那时昆明各学校盛行排球,大士是校队,专打头排中。玮说既然来了进来看看吧,大士跟进来,一点也不觉得是男生宿舍。看见玮的小格子,轻声笑个不住。引得旁边同学往这边上看。玮忙引大士出来,问道:“你要做什么!”’大士一愣,说:“我不要做什么。”两人走出校门,沿着红土马路走去。
雨下的时间不长,马路湿润恰到好处。太阳已西斜,树影长长的,伴着人影。大士觉得澹台玮似乎不大高兴,心里有些委屈。为了怕澹台玮不记得她,特地穿了这条他见过的格子工裤。这样想到别人,对于大士来说实在少有。两人走了一段路,出于礼貌玮找话说:“你进校队多久了?”“我从来就是。”大士说,于是讲起关于排球的种种有趣的事。当时打的是九人排球,位置是固定的,通常都是由头排中扣球、吊球,这位置是最能出风头的。“最初,我常常犯规。老师说要是你不能守规则,你就不要玩球。”“看来运动很有用。”玮说。“你打球吗?”大士问。“我在中学常打篮球,现在还没有被人发现。”两人把排球、篮球讨论一阵,不觉顺着马路走到城北门。大士要往莲花池去,玮说进城吧。他们走过祠堂街,大士指着大戏台说:“听说许多教授住在戏台上。孟灵己的父亲也住在这点?”玮道:“可不是。还有我一张床呢!”他们说着话不觉走到翠湖边,虽已是初冬,湖边杨柳依然很绿。有些水鸟在水面嬉戏。他们在树下站了一会,望着远天的云和近处的水面,大士忽然说:“你有母亲吗?”玮奇怪地说:“当然有,不是每个人都有吗?”大士笑着说:“我就没有,我有的是继母。”玮安慰道:“继母也是一样的。”大士瞪了玮一眼,低头不说话。他们走走停停,大士告诉,她出生三天以后母亲患产褥热去世。“我是我母亲的刽子手。”玮摸摸大士抱的球,说:“你怎么这样想,不能这样想。”“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这想法,和父亲也没有说。”玮不知说什么好,又拍拍那排球,说话间,离绿袖咖啡馆已是不远。大士忽然把球一抛,玮不提防,没有接住。球滚到马路当中,玮跑了几步拣回来。这时从咖啡馆快步走出一个女子,乃是吕香阁。她在窗内已经看到玮和大士走过来,很觉诧异,又见他们扔球、拣球,心想抛绣球了,更是好奇,出门去看。她迎着玮玮问长问短,不住打量大士,还邀他们进店去吃点心。大士不耐烦,对玮说下次再来找你,自往前走了。玮忙道:“等等!”把球抛给大士,一面说晚上有实验课,也向堤上走了。吕香阁站着望了一阵,冷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