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出去的，所以每一件事都有值得说的价值。<strike>ｈttｐ://ｗｗｗ.９9lｉb?ｎｅｔ</strike>

    进城来，他怎样作苦工，然后怎样改行去拉车。怎样攒钱买上车，怎样丢了……一直说到他现在的情形。连他自己也觉着奇怪，为什么他能说得这么长，而且说得这么畅快。事情，一件挨着一件，全想由心中跳出来。事情自己似乎会找到相当的字眼，一句挨着一句，每一句都是实在的，可爱的，可悲的。他的心不能禁止那些事往外走，他的话也就没法停住。没有一点迟疑，混乱，他好象要一口气把整个的心都拿出来。越说越痛快，忘了自己，因为自己已包在那些话中，每句话中都有他，那要强的，委屈的，辛苦的，堕落的，他。说完，他头上见了汗，心中空了，空得舒服，象晕倒过去而出了凉汗那么空虚舒服。

    quot;现在教我给你出主意？quot;曹先生问。

    祥子点了点头；话已说完，他似乎不愿再张口了。

    quot;还得拉车？quot;

    祥子又点了点头。他不会干别的。

    quot;既是还得去拉车，quot;曹先生慢慢的说，quot;那就出不去两条路。一条呢是凑钱买上车，一条呢是暂且赁车拉着，是不是？

    你手中既没有积蓄，借钱买车，得出利息，还不是一样？莫如就先赁车拉着。还是拉包月好，事情整重，吃住又都靠盘儿。我看你就还上我这儿来好啦；我的车卖给了左先生，你要来的话，得赁一辆来；好不好？quot;

    quot;那敢情好！quot;祥子立了起来。quot;先生不记着那回事了？quot;

    quot;哪回事？quot;

    quot;那回，先生和太太都跑到左宅去！quot;

    quot;呕！quot;曹先生笑起来。quot;谁记得那个！那回，我有点太慌。

    和太太到上海住了几个月，其实满可以不必，左先生早给说好了，那个阮明现在也作了官，对我还不错。那，大概你不知道这点儿；算了吧，我一点也没记着它。还说咱们的吧：你刚才说的那个小福子，她怎么办呢？quot;

    quot;我没主意！quot;

    quot;我给你想想看：你要是娶了她，在外面租间房，还是不上算；房租，煤灯炭火都是钱，不够。她跟着你去作工，哪能又那么凑巧，你拉车，她作女仆，不易找到！这倒不好办！quot;

    曹先生摇了摇头。quot;你可别多心，她到底可靠不可靠呢？quot;

    祥子的脸红起来，哽吃了半天才说出来：quot;她没法子才作那个事，我敢下脑袋，她很好！她……quot;他心中乱开了：许多不同的感情凝成了一团，又忽然要裂开，都要往外跑；他没了话。

    quot;要是这么着呀，quot;曹先生迟疑不决的说，quot;除非我这儿可以将就你们。你一个人占一间房，你们俩也占一间房；住的地方可以不发生问题。不知道她会洗洗作作的不会，假若她能作些事呢，就让她帮助高妈；太太不久就要生小孩，高妈一个人也太忙点。她呢，白吃我的饭，我可就也不给她工钱，你看怎样？quot;

    quot;那敢情好！quot;祥子天真的笑了。

    quot;不过，这我可不能完全作主，得跟太太商议商议！quot;

    quot;没错！太太要不放心，我把她带来，教太太看看！quot;

    quot;那也好，quot;曹先生也笑了，没想到祥子还能有这么个心眼。quot;这么着吧，我先和太太提一声，改天你把她带来；太太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