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八回 弃妇重逢尝夫妻滋味 传书久玩暴儿女私情
婚姻自由,在这个专制时代,哪里办得到呢?除非是革命党成功了。”他万分地感到无聊,自己就是这样子在屋子里说话。耳朵边却听到有人噗嗤地笑上了一声,小秋这倒不能不受一惊。抬头看时,却是家中雇用的王妈,端了一盆水,站在房门口。小秋一时慌了,就问道:“我没有叫你,你跑来干什么?”王妈笑道:“我端水擦抹桌椅来了。少爷,你为什么一个人说话呀?”
小秋挥着手道:“出去吧,我在这里念书,不许哕嗦了。”小秋说的那些话,王妈都听到了,什么婚姻自由不自由,他嘴里很是说上了一遍,这会是书上的话吗?她也不曾多说什么,回转头来,向小秋就是微微一笑,小秋虽然知道自己的话,是被她听了去了,可是她一个当女仆的人,便是听去了这话,又有什么关系,所以他也是很坦然的到床上去横躺着手里拿了那仔头发,只管把玩。看完一阵之后,又把揣在身上的信,重新温习一遍。最后,他还是把那封信抽了出来,又详细地看上一遍。觉得那简简单单的几行文字,却是缠绵悱恻,十分的凄楚,越看越不忍放下手来,就是这样的躺在床上继续地向下看去了。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女仆来请两回,方始到堂屋里去吃饭。当吃饭的时候,他伯母杨氏,却是不住的向他打量着。他也想到,藏在卧室里,大半天没有出房门,也许伯母有些疑心了。就故意皱了眉道:“不明白什么缘故,今天是很觉得头痛。”说着装出那很勉强的样子,吃完了一碗饭,就不再添。杨氏微笑道:“人是铁,饭是钢,有了病也应当勉强吃些。”小秋见她的眼锋,似乎带了一种讥笑的样子,越不敢坐,推碗便走了。
在这天晚上,仲圃是被朋友约着下棋去了。小秋一双姊妹,也各回了卧室,杨氏却打发女仆,将小秋叫去问话。她手上捧了水烟袋,坐在围椅上,正在抽烟。小秋进房来了,却叫他在对面椅子上坐下。向女仆道:“你出去,叫你再来。”小秋看了这情形,心里有几分胆怯,早就是脸上一阵通红。杨氏似乎也不怎样介意,还是吹了纸媒抽烟,直待抽过了三五袋烟,把纸媒息了,放下烟袋,又用手绢拂了几拂怀里的纸煤灰。她越是这样的做作着,不开口,越让小秋踌躇不安。杨氏却也不去管他,还是自斟了一杯茶喝了,才向他道:“小秋,你要知道,我作伯母的,是比你亲生母,还要疼你些,有什么为难的事,我可以和你设法。”小秋站起来答道:“伯母这话,从何说起,我并没有什么为难的事呀。”
杨氏又把放下在桌上的水烟袋,再拿了起来,从从容容的吹了纸煤,吸上了两筒烟。见小秋还站着呢,便点点头道:“你坐下。”小秋看伯母这样子真不知伯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坐下。杨氏将烟袋放下,复笑道:“今天三湖街来了人,不是给你带封信来了吗?”小秋只好站起,低了头不能作声,可是他脸上,已经是红晕得耳朵后面去了。杨氏道:“那信是什么人代笔的,可以念给我听听吗?”小秋如何能答复,只有默然。杨氏正色道:“孩子,别的事,我不能管你,可是你居然寻花问柳起来,我不能不说了。”小秋也正色道:“伯母你错了,不是那种事。”
杨氏道:“实不相瞒,你半天没有出房门,我在窗子里偷看了许久,见你看看信,又看看一仔乌黑的头发,还不是花街柳巷得来的东西,是由哪里得来的东西呢?”杨氏这一句话,未免太冤屈了好人,小秋心里那股子怨气,无论女口何也忍耐不住,欷欷嘘嘘的一声,竟是流着眼泪哭起来了。身上没有带得手绢,只管去把袖头子揉擦着眼睛。杨氏道:“你千万别这样,你这么大小子一说就哭起来了,那不是笑话吗?只要你把话对我实说了,以后再不荒唐,我也就不对你伯父说。”小秋心想,这件事,反正是父母都知道的,又何必瞒着伯母。于是止住了眼泪,把自己和春华的事,略微说了一个大概。至于这封信,只说是毛三叔下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