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裂券飞蚨绝交还大笑 挥鞭当药忍痛且长歌
将支票送过来,不由得浑身的肌肉颤动,面色如土。她将支票递过 来,也就不知所以的将支票接着,一句话说不出来。停了一停,醒悟过来了。 将支票一看,填的是四千元整,签字的地方,印着小小的红章,那四个篆字, 清清楚楚,可以看得出,乃是“刘沈凤兮”。家树镇定了自己的态度,向着 凤喜微笑道:“这是你赏我的钱吗?”风喜道:“你干吗这样说呀?这也无 非聊表寸心,我送你这一点款子。”家树笑道:“这的确是你的好心,我应 该领受的。你说花了我的钱,差不多快到两千,所以现在送我四千,总算是 来了个对倍了。哈哈!我这事算做得不错,有个对本对利了。”越说越觉得 笑容满面,说完了笑声大作,昂着头,张着口,只管哈哈哈笑个不绝。凤喜 先还以为他真欢喜了,后来看到他的态度不同,也不知道他是发了狂,也不 知道他是故意如此,靠了石桌站住,呆呆的向他望着。家树两手张开,向天 空一伸,大笑道:“好!我发了财了。我没有见过钱,我没有见过四千块钱 一张的支票,今天算我开了眼了,我怎么不笑。天哪!天哪!四千块一张的 支票,我没有见过呀。”说着,两手垂了下来,又合到一处,望了那张支票 笑道:“你的魔力大,能买人家的身子,也能买人家的良心;但是我不在乎 呢。”两手比齐,拿了支票,嗤的一声,撕成两半边,接上将支票一阵乱撅, 撅成了许多碎块,然后两手握着向空中一抛,被风一吹,这四千元就变成一 二十只小白蝴蝶,在日光里飞舞。家树昂着头笑道:“哈哈!这很好看哪。 钱啦钱啦,有时候你也会让人看不起吧。”风喜到了这时,才知道他是恨极 了这件事,特意撕了支票来出这一口气的。顷刻之间,既是惭羞,又是后悔, 不知道如何是好?待要分说两句,家树是连蹦带跳,连嚷带笑,简直不让人 有分说的余地。就是这佯,凤喜是越羞越急,越急越说不出话,两眼眶子一 热,却有两行眼泪,直流下来。家树往日见着她流泪,一定百般安慰的;今 天见着她流泪,远远的弯了身子,却是笑嘻嘻的看着她。凤喜见他如此,越 是哭得厉害,索性坐在石凳上伏在石桌上哭将起来。家树站立一边,慢慢的 止住了笑声,就呆望着她,见她哭着,两只肩膀只管耸动,虽然她没有大大 的发出哭声,然而看见这背影,知道她哭得伤心极了。心想她究竟是个意志 薄弱的青年女子,刚才那样羞辱她,未免过分。爱情是相互的,既是她贪图 富贵,就让她去贪图富贵,何必强人所难?就是她拿钱出来,未尝不是好意! 她哪里有那样高超的思想,知道这是侮辱人的行为。思想一变迁,就很想过 去赔两句不是。这里刚一迁脚,凤喜忽然站了起来,将手揩着眼泪,向家树 一面哭一面说道:“你为什么这样子对待我?我的身子,是我自己的,我要 嫁给谁,就嫁给谁,你有什么法子来干涉我?”说着,她一只手伸到衣袋里, 掏出一个金戒指来,将脚一顿道:“我们并没有订婚的,这是你留着我做纪 念的,我不要了,你拿回去吧。”说时,将戒指向家树脚下一丢,恰好这里 是砖地,金戒指落在地上,叮铃铃一阵响,家树不料她一反脸,却有此一着, 弯着腰将戒指捡起,便带在指头上,自说道:“为什么不要,我自己还留着 纪念吧。”说毕,取了帽子,和凤喜深深的一鞠躬,笑嘻嘻的道:“刘将军 夫人!愿你前途幸福无量。我们再见了!”说毕,戴着草帽,掉转身子便走, 一路打着哈哈,大笑而去。凤喜站在那里,望着家树转入柏林,就不见了。 自己呆了一阵子,只见东边的太阳,已慢慢升到临头,时候不早了,不敢多 停留,又怕追上了家树,却是慢慢的走出内坛。她的母亲沈大娘,
由旁边小树丛里,一个小亭上走下来,迎着她道:“怎么去这半天,把 我急坏了。我看见樊大爷,一路笑着,大概他得了四千块钱,心里也就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