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参谋……实际上正是由于老豹给他面子,他上任后,该地区在全市中不仅恶性刑事案件最少,连交通事故都不多……这不仅给他省了事,而且,还能使他往上升呢!”
“啧啧啧……你还说,他那不算黑社会呢……明明就是黑社会嘛!”
“你信其真了吧?”
“哪儿!他真能左右官员?我还是觉得离奇!”
“这世界上有多少离奇的事儿,我们都简直不知道呢!老豹算不得有多么离奇……据说他很少找官员们,找一把手更是一年难得一回。否则,人家出于尊严,也得把他灭了不是?留着他,也是因为他轻易不来找你,而且,背靠背地帮你维护地面上的清静……当然,有的事,连富汉提起,也笑说怕不能算到老豹身上。比如,一个局长,相当地胡作非为,群众告到上头,报社、电视台记者也给他曝光,上面也有查办的批示,可最后也不过是把他调到了另一个平级的单位当主任……这事老豹一句话没去搀和,可就在那家伙在新单位耍了头一次威风的当天,他晚上在绿地散步的时候,一弹弓子崩到他左眼上,到医院抢救无效,他就瞎了一只眼……说是要破案,哪儿破得了案?后来就有人说这只眼是老豹让他瞎的……”
“咦,我倒觉得,惟独这件事像是真的!”
“那最真实的是关于富汉自己的,也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三件事:富汉的弟弟,诱奸了个中学生,事发,给抓了起来。富汉求了老豹。老豹便去见了那姑娘的爹。老豹对那姑娘的爹说:咱们实打实地说,你这闺女,在这之前,究竟跟没跟人睡过?倘若是真没睡过,那我们再没话说;倘若本来就不检点,那别瞒着,别非让一个小伙子进监狱。那姑娘的爹就说,自己这闺女确实在这之前就跟同学乱搞过;这回因为发生关系的是个成年人,觉着可以起诉,倒也不是为了非让那小伙子进监狱,实在是为了得一份‘精神补偿费’。老豹就跟他说,这不他哥哥在这儿,人家愿意给你们钱,比那法院能判的多;况且法院最后很可能只判他弟弟进监狱,而鏰子儿不判给你们。依我看,大家伙活得都不容易,干脆这就把钱给你,你明儿个就撤诉吧。就说,你问清楚闺女了,这事她也是主动的,而且以前也犯过这样的错。撤了诉,你好好教育闺女,让她从此学好,别再胡来。这位的弟弟,我们自然也要教育。别让人家老认为咱们这样无权无势的人,拿乱搞不当一回事儿。咱们才都是给这世界实打实添财富的人,咱们该活得更干净些……那姑娘的爹就说一定撤诉,而且钱也不要了。老豹就说,钱你还是要点,交个朋友嘛,别往脏处想;真一个子儿不要,这会儿心挺诚,过一夜又该觉着亏了;这也不是看不起你,人心都是肉长的,都不是金子打的;人别太贪太恶,能尽量跟别人将就,就算好人了……富汉说那当爹的最后竟哭了,他也眼睛发酸……后来他弟弟解除拘留,带去见了老豹,老豹训他一句,他应一句,最后也哭了;如今他弟弟再不胡来,有份正经职业,对老豹那真是服膺得五体投地……”
“这最后一个文本最有真实感!”
“你终于信了?”
“不……我想,你醉了,我也醉了!……”
32
他一早醒来就头痛。打开窗户,让晨风吹进来;用冷水洗脸,又放莫扎特的C大调长笛与竖琴交响曲的CD盘;还背诵贾岛的“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却还是不能摆脱那一阵阵的丝丝闷痛。
他想,真的,该干自己的事了!也就是,该坐下来写自己的东西了!
他坐到书桌前。桌上乱糟糟。书桌的纷乱意味着创造力勃发。是的,他已经起了个头,那真正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关于霍木匠钉窗户,砰砰砰,一声又一声,那胳臂上鼓起的肌肉,还有因为忠心与专注,努力向前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