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也找不到他,你说他是不是得了狂傲型自闭症了?”
林奇是时下圈内许多人所格外崇敬的独行侠。如果说卢仙娣是述而不作却在圈内获得了稳定的名声,那么,林奇近几年,却是以作而不述名声更噪。所谓作而不述,就是都知道他在从事某种神秘的“行为创作”,但究竟进行得如何,他自己固然守口如瓶,专事刺探圈内秘密的如卢仙娣之流,也只能靠想象力去猜测。
“确实很想会会他。不仅是看了他前几年写的东西,很感兴趣,也不是想听他透露现在的大作为……令我心仪的,还是二十八年前的他,以及保持至今的纯正!”
“我想总有机会的,”雍望辉也不想再谈林奇了,他再引开说:“大江健三郎的书台湾译没译,多不多?大陆这边,倒好像不大有人想读他似的……”
其实这个话题也很容易政治化。不过卢仙娣抢过话茬,说其实如果非要把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给日本作家,那就与其给大江,不如给阿部公房,那技巧该有多好!写实与变形,荒诞与深邃,传统与现代,东方风情与西方格调,糅合得多漂亮!其实詹姆逊还没提出后现代这一概念时,阿部就早百分之一百地自觉地进入后现代了!……
杨致培也便谈了些他对日本当代文学的印象。他能直接读日文书,他说总的印象,是日文越来越“失贞”了。不过,就文学语言而论,“守身如玉”未必就好,问题是,应该“为爱而破瓜”。由此他又议及大陆王蒙、王朔的小说语言,认为“二王”语言的“杂芜化”恰恰激活了文本的张力……杨致培谈起小说语言问题如此兴致盎然,显示出他人格的另一侧面。卢仙娣听得格格格地笑,说是大陆这边可还没人把王蒙和王朔这两个全然不同的作家并称为“二王”的……
雍望辉原本打算请杨致培吃晚饭,可是卢仙娣说已为杨先生安排了晚上到天桥乐茶园,那边经理已经说好要招待晚饭……雍望辉便由他们告辞而去了。他只站起来握别,称自己还想再在那大堂里坐一坐。
一个人重新坐下来以后,他又点了一杯威士忌。听着弦乐五重奏,还有喷水池的溅水声,呷着酒,他心中旋升起一缕浓似一缕的忧郁。
认知自己,已殊不易,还想认知杨致培那样的人吗?他在心里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