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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一次那么顺利,而此后往往一次只能吐出一点。或者很多次的呕,可是都没有办法吐出任何东西。璟透过被水打湿的镜子看着自己,眼睛里全都是血丝,瞳孔扩大,涨得通红的脸是扭曲的。可是还不能结束,不能让身体里留着任何食物,于是再俯下身子继续呕吐。

    这样连续的呕吐一直持续到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璟慌忙扭转抽水马桶的把手,让那些耻辱的东西被水冲走。她开始洗澡。一遍一遍冲洗自己的身体。

    璟,这是你吗?这样的事情你不会觉得痛苦和恶心吗?真的只有在这样的折磨中你才能得到愉悦吗?喷薄的水冲刷她的口腔,可是那酸味像是打进了她的牙床,怎么也不能消去。她因恐慌流出眼泪,也终于开始明白,她掉入了一个陷阱,自己已经被控制,做着机械的动作,怎么也停不下来。

    然而每次仍旧如此。尤其是在当她吐出所有的东西,渐渐就忘记了痛苦,胃的清空让她很快陷入一种出发的状态。下一个过程很快开始了。

    那天璟吐完,洗完澡惶惶地回到房间,小卓来敲她的门。她把食物塞到床底下,打开门。

    小姐姐,小卓轻轻地唤着璟。璟把房间的灯光调得很暗,不让他看清自己的脸。

    什么?

    你就要过生日了,我也放暑假了。我们去郊外玩好不好?

    陆叔叔的忌日也要到了,璟说——这两个日子永远连在一起。

    朋友告诉我一个地方,有大片的指甲花,还有木头的房子。可以在那里野餐,还可以拍照。我们还没有合过影呢……小卓轻轻地提醒璟。

    是吗?璟忽然很难受。的确,和陆叔叔,和小卓都没有合影。

    是啊。在指甲花田里拍一张合影,一定很美。然后放到爸爸的墓上,让他看看,小姐姐现在有多好看。小卓微微一笑。

    小卓……

    嗯?

    爸爸也会很开心小卓长得那么高了。璟轻轻地说,怔怔地看着他。这些日子璟就像沉在狭仄的井底,很久没有在夜晚单独见到他。而他,也似完全不同了。他真的那么高了,比他父亲还要高。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蓄长发,头发已经很长,浓黑光亮,他的美好气质已经充盈着每一根头发,还有他那和石膏、画笔有特殊缘分的手指。他灵气逼人,和她在同一个方向逼近着当年的陆叔叔和丛微。她知道,他已经胜于他了。这是不是恩赐。他一直潜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在忽然长大的一天闪出令她信服的光亮,宛若阿拉丁神灯,照耀的那一刻,宣布罹难日的结束。

    璟朝着小卓走过去——她不确定自己的身上是不是还有那股浓郁的酸味,可是已经不顾及这些了。璟一直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她想附在他的耳边告诉他,可是还未来得及,眼泪已经簌簌地掉下来。自陆逸寒死去,璟几乎从未在小卓面前哭过,连第一次去监狱看过优弥,回来的时候,都没有哭过。亦不懂得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最亲近的人面前,仍旧紧紧捂住那伪饰的面具。

    你总是那么焦灼,总是好像不能停歇。小卓伸出手,撩开璟刚刚吹干、盖在眼睛上的刘海——太久没有修剪了,已经阻挡璟的视线。

    璟扬起头看着小卓,这几年来的沉闷,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到来吗?没有过渡,没有这其中的不断演变,他们之间的感情像是被冰冻起来很久,终于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们了。

    你坐下,我给你剪剪头发。小卓说。璟完全相信他的技艺,因为曾见过他给高中同学剪头发。他的手是那么灵巧,适合各种细微精密的工作。

    小卓出门去取剪刀,然后搬过椅子让璟坐下。给她套上一件他的旧衬衫。璟听见剪刀和头发发出的嚓嚓嚓嚓的轻细声音,想象着他的手宛如海鸥一样从她头顶掠过。身上的格子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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