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隐情
,是再也不可唤回的。
纪言走进一家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喧闹撞击着他的神经,酒精开始渗入血液,抚慰他的心灵。他本来一直是个理性的人,向来不喜欢借酒消愁。可是自从他的生命里,杜宛宛再度出现之后,他就总是为她牵肠挂肚,为她喝醉。他规劝她回到段小沐的身边,回到郦城,为此他做了各种努力。她不辞而别,他跑遍了落城的各个角落找寻她。在那些日子里,几乎每个夜晚他都要去酒吧。他喝完酒就念着她的名字睡过去。次日醒来继续去寻找她。终于在郦城,他们重逢了,两颗心再次贴近,更加贴紧,他感到重生般的快乐。他以为他们之间所有的波折终于过去,他以为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把他们分开。
然而现在看来他一直最宝贝的爱情却只是一场幻觉。他自说自话的幻觉。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何必非要把她带回段小沐的身边呢?如果不回到段小沐身边,那么她永远都不会碰到小杰子。
可是这本就是一场纠结不清的宿命。本就是和幸福毫不相关的一场劫数。太早太早就已经开始了。早在他还只有六岁的时候,仓皇失措地站在幼儿园的秋千旁边,看见那个凶狠的小女孩狠命地摇晃着荡绳,把另外一个小女孩推下来。早在那个时候,她就进入了他的生命。他记住了她冷漠而充满控制欲的表情。他觉得她其实是一阵无孔不入的风。早在那个时候,就钻透了他,进入了他的身体里。他再也不能摆脱她。他变得软弱,午夜梦徊常常想起那一场秋千上发生的血腥事件。他觉得内心有很大片阳光照不亮温暖化不开的阴影和寒冰。后来段小沐的右腿跛了,他觉得自己是不可原谅的罪人,可是追根究底,一切的根源还是她。他觉得那个凶残的小女孩毁掉了他本应该纯洁无邪的童年,夺去了他缤纷的快乐。她要补偿他。
直到他再次见到她,她变得更加冷漠,像坚硬的大冰块一般不断向周围散发着寒气。起初他看到她的时候,他想要感化她,这就像一场负气的赌。他有很强烈的欲望想要征服这个像小野马一样刚烈的姑娘。于是他怀着要驯服她的目的走近她。可是,在这个驯服小野马的过程中,蹩脚的猎人爱上了小野马。万劫不复,万劫不复。
他最后被她征服了。这就是一场无法抗争的宿命。没有人安排它是通向幸福的,只有他自己一直傻傻地坚信。他是个傻瓜。小野马现在跑走了,去征服更加威猛的猎人。
他又一次喝醉。酒吧打烊了,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感到了无生趣。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用颤抖的手指找到内置的电话簿,翻看上面的号码,想随便找个人诉说。他浏览着那些号码,忽然就看到了唐晓的名字。他的心轻微地动了一下。他有多久没有见过唐晓了?一个月,也许还要久,从他不辞而别,离开了落城来郦城找杜宛宛,他再也没有和她联络过。而她几次拨了他的电话,他看到是她的号码,就任凭电话响着,不去接。渐渐地她不再打电话。只是发来短信:告诉我,纪言,你在哪里。
这一个月里,她几乎天天给他发来短信。只有那么一句话:
告诉我,纪言,你在哪里。
他在这一刻看着她的名字,几乎没有犹豫地按键,拨了她的电话。
午夜时分,她应该已经睡了。电话响了三声。他想如果再响一声没有人听他就挂掉,断了打电话诉说的念头。可是就在这时,电话那边,她轻轻地说:
“喂?”
他听到她的声音惊了一下。沉默。
她听到这边是沉默并没有再问是谁。她仿佛已经意识到是他了。她也沉默了。他们都能听见彼此的鼻息,此起彼伏。
仅仅一个月过去,可是却有那么多事情发生,时过境迁。
终于,他打破沉默,说: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