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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渔民一样,打算大干一场。猎人和马倌的腿快,全队大部分的猎手马倌已经骑上快马,带上猎狗和步枪去追杀黄羊去了。陈阵整天被羊群拴住,又没有枪和子弹。再说,羊倌只有四匹马,不像马倌有七八匹、十几匹专用马。知青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猎手们去赶猎。前天晚上,陈阵去了猎手兰木扎布的蒙古包,黄羊群过来没几天,他已经打了11只大黄羊了,有一枪竟连穿两只。几天的打猎收入就快赶上马倌三个月的高工资。他得意地告诉陈阵,他已经把一年的烟酒钱挣了出来,再打些日子,就想买一台红灯牌半导体收音机,把新的留在家里,把旧的带到马倌的流动小包去。在他的包里,陈阵第一次吃到了新鲜的黄羊手把肉,他觉得这才是草原上真正的野味。善跑的黄羊,身上没有一点废肉,每一根肉丝纤维都是与狼长期竞技而历练出来的精华,肉味鲜得不亚于狍子肉。
自从黄羊群闯入额仑草原,全队的北京知青一下子失落得像二等公民。两年下来,知青已经能独立放牛放羊,可是狩猎还一窍不通。然而,在内蒙中东部边境草原的游牧生产方式中,狩猎好像占有更重要的位置。蒙古民族的先祖是黑龙江上游森林中的猎人,后来才慢慢进入蒙古草原半猎半牧的,狩猎是每个家庭的重要收入、甚至是主要收入的来源。在额仑草原的牧民中,马倌的地位最高,好猎手大多出于马倌。可是知青中能当上马倌的为数甚少,而当上马倌的知青还只有初入师门的学徒身份,离一个好马倌还差得老远。所以,当这次大猎汛来临,差点认为自己已成为新牧民的北京知青们,才发现他们根本靠不上边。
陈阵吃饱了黄羊肉,收下了兰木扎布大哥送给他的一条黄羊腿,便悻悻地跑到了毕利格老人的蒙古包。
知青们虽然都早已住进了自己的蒙古包,但是陈阵仍喜欢经常到老阿爸那里去。这个蒙古包宽大漂亮,殷实温暖。内墙一周挂着蒙藏宗教图案的壁毯,地上铺着白鹿图案的地毯。矮方桌上的木托银碗和碗架上的铜盆铝壶,都擦得锃亮。这里天高皇帝远,红卫兵“破四旧”的狂潮还没有破到老人壁毯地毯上来。陈阵的那个蒙古包,四个知青都是北京某高中的同班同学,其中有三个是“黑帮走资派”或“反动学术权威”的子弟,由于境遇相似,思想投缘,对当时那些激进无知的红卫兵十分反感,故而在1967年冬初,早早结伴辞别喧嚣的北京,到草原寻求宁静的生活,彼此相处得还算融洽。毕利格老人的蒙古包,就像一个草原部落大酋长的营帐,让他得到更多的爱护和关怀,使陈阵倍感亲切和安全。
两年来,老人的全家已经把他当作这个家庭的一个成员,而陈阵从北京带来的满满两大箱书籍,特别是有关蒙古历史的中外书籍,更拉近了老阿爸和他的这个汉族儿子的关系。老人极好客,他曾经有过几个蒙族说唱艺人的朋友,知道不少蒙古的历史和传说。老人见到陈阵的书,尤其是插图和地图,马上就对中国、俄国、波斯及其他国家的作家和历史学家写的蒙古历史,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半通汉语的毕利格老人抓紧一切时间教陈阵学蒙话,想尽早把书中的内容弄清楚,也好把他肚子里的蒙古故事讲给陈阵听。两年下来,这对老少的蒙汉对话,已经进行得相当流畅了。
但是,陈阵还是不敢将中国古人和西方某些历史学家,对蒙古民族的仇视和敌意的内容讲给老人听。到了草原,陈阵不敢再吟唱岳飞的《满江红》,不敢“笑谈”,“渴饮”。陈阵很想探寻历史上农耕民族和游牧民族的恩怨来由,以及人口稀少的蒙古民族,曾在人类世界历史上爆发出核裂变一般可怕力量的缘由。
陈阵本不愿离开毕利格老人的蒙古包。但是,水草丰美的额仑草原,畜群越扩越大。有的一群羊下羔之后,竟达三千多只,远远超出一个羊倌看管的极限。羊群扩大之后必须分群,陈阵只好跟着分群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