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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的骆驼(2)
们上路,老人慢慢的送了出来,一只手搭着荷西,一只手搭着奥菲鲁阿。

    我转过身去接下了羊腿,放进车里,再反身默默的拥抱了哈丝明和妹妹们,我抬起头来,深深的注视着鲁阿的几个哥哥,千言万语,都尽在无奈的一眼里过去。我们毕竟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啊!

    我正要上车,鲁阿的二哥突然走近了我,重重的握住了我的手,悄悄的说:“三毛,谢谢你照顾沙伊达。”

    “沙伊达?”我意外得不得了,他怎么认识沙伊达?“她,是我的妻,再重托你了。”这时,他的目光里突然浸满了柔情蜜意和深深的伤感,我们对望着,分享着一个秘密,暮色里这人怅然一笑,我兀自呆站着,他却一反身,大步走了开去,黄昏的第一阵凉风,将我吹拂得抖了一下。“鲁阿,沙伊达竟是你二哥的太太。”在回程的车上,我如梦初醒。暗自点着头,心里感叹着——是了,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那个沙伊达,天底下竟也有配得上她的沙哈拉威人。

    “是巴西里唯一的妻子,七年了,唉!”他伤感的点着头,他的内心,可能也默默的在爱着沙伊达吧!

    “巴西里?”荷西一踩煞车。

    “巴西里!你二哥是巴西里?”我尖叫了起来,全身的血液哗哗的乱流着,这几年来,神出鬼没,声东击西,凶猛无比的游击队领袖,沙哈拉威人的灵魂——竟是刚刚那个叫着沙伊达名字握着我手的人。

    我们陷在极度的震惊里,竟至再说不出话来。

    “你父母,好像不知道沙伊达。”

    “不能知道,沙伊达是天主教,我父亲知道了会叫巴西里死。再说,巴西里一直怕摩洛哥人劫了沙伊达做要挟他的条件,也不肯向外人说。”

    “游击队三面受敌,又得打摩洛哥,又得防西班牙,再得当心南边毛里塔尼亚,这种疲于奔命的日子,到头来,恐怕是一场空吧!”荷西几乎对游击队的梦想,已经下了断言。

    我呆望着向后飞逝的大漠,听见荷西那么说着,忽而不知怎的想到里的句子:“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我心里竟这么的闷闷不乐起来。

    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巴西里快要死了,这种直觉,在我的半生,常常出现,从来没有错过,一时里,竟被这不祥的预感弄得呆住了,人竟钉在窗前不知动弹。

    “三毛,怎么了?”荷西叫醒了我。

    “我要躺一下,这一天,真够了!”我盖上毯子,将自己埋藏起来,抑郁的心情,不能释然。

    联合国观察团飞来撒哈拉的那日,西班牙总督一再的保证沙哈拉威人,他们可以自由表达他们的立场,只要守秩序,西班牙决不为难他们,又一再的重申已经讲了两年多的撒哈拉民族自决。

    “不要是骗人的,我如果是政府,不会那么慷慨。”我又忧心起来。

    “殖民主义是没落了,不是西班牙慷慨,西班牙,也没落了。”荷西这一阵总是伤感着。

    联合国调停西属撒哈拉的三人小组是这三个国家的代表组成的——伊朗,非洲象牙海岸,古巴。

    机场到镇上的公路,在清晨就站满了密密麻麻的沙哈拉威人,他们跟西班牙站岗的警察对峙着,不吵不闹,静静的等候着车队。

    等到总督陪着代表团坐著敞篷轿车开始入镇时,这边沙哈拉威人一声令下,全部如雷鸣似的狂喊起来:“民族自决,民族自决,请,请,民族自决,民族自决——”

    成千上万的碎布缝拼出来大大小小的游击队旗像一阵狂风似的飞扬起来,男女老幼狂舞着他们的希望。嘶叫着,哭喊着,像天崩像地裂,随着缓慢开过的车辆,撒哈拉在怒吼,在做最后的挣扎——

    “痴人说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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