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板付出的保护费比全市任何区域的赌场老板付出的保护费都要多。也许这是因为供四个男孩子念完大学的开支太大的缘故。
麦克罗斯基觉得通过官方渠道捞些外快是无可厚非的。为什么他的孩子就该上县办专科学校或南方的花钱不多的什么学院?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警察局出不起更多的钱,他们的家庭、子女也活该得不到妥善照顾吗?他用自己的生命保卫着千家万户;他的档案记录表明他屡受嘉奖,表扬他打了抢人的强盗、给人保镖的大汉、乱拉皮条的冒失鬼,而且还常常勇敢地进行一对一的枪战。他把这类人打得不敢露面。他把他负责的纽约市的一隅整治得成了普通老百姓的安全之地,也理所当然地应该得到比他每星期只领一百美元的微薄饷金更高的报酬。但是他对自己的低薪待遇并不怨恨,因为他很懂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哲学。
布鲁诺·塔塔格里亚是他的一个老朋友。布鲁诺上的也是福特姆大学,同他的一个儿子是同学。后来布鲁诺开办了夜总会,每当麦克罗斯基一家偶尔晚上上街消遣消遣的时候,他们就在夜总会一面吃吃喝喝,一面欣赏歌舞表演。大年除夕,他们都会收到经理部发来的镌版精印的请帖,每次都被请到位置最好的餐桌去,布鲁诺每次都把他们介绍给在他的夜总会表演的名流,有些是著名歌唱家,有些是好莱坞明星。当然,布鲁诺有时也会要他帮个小忙,比方他想雇一个历史不干净的人,就得先把污点去掉才能领到在酒吧间表演的执照,通常总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因为非法卖淫或趁机偷窃而在警察局有一宗档案材料。麦克罗斯基每次都会满口答应。
麦克罗斯基的策略是:绝不表现出他懂得别人的意图。当索洛佐向他建议把医院的考利昂老头子设法置于无保护状态时,他并不问为什么,只问给多少钱。当索洛佐说一万美元时,麦克罗斯基就知道其中的奥妙了。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考利昂是最大的黑帮头目之一,他在政界的后门比任何神通广大的政客还要多。随便谁把他敲掉,也就等于给国家做了一件大好事。麦克罗斯基先把钱拿到手,然后就完成了任务。当他接到索洛佐的电话说医院门前仍然有考利昂家族的两个人时,他暴跳如雷。原来他把忒希奥手下的人全部关了起来;他把侦探警卫也从考利昂病房门口撤下来。而眼下,作为有原则性的人,他一定得把那一万美元退回去,这一万美元他早盘算好,预定为供他孙子上学的基金的。于是他带着那种怒不可遏的心情来到医院,打了迈克尔·考利昂。
但是,塞翁失马焉知是福。他在塔塔格里亚夜总会遇到了索洛佐,他俩谈妥了一笔更妙的交易。这一次麦克罗斯基仍然没有问任何问题,因为一切答案他都心中有数。他只落实了一下他该得多少钱。他压根没有想过他还会遇到什么危险。任何人也会认为:谁要是一时头脑发昏而企图杀掉纽约市一个上尉警官,那简直是太异想天开了。黑帮里最强悍的分子若碰到最下级的巡警要掴他的耳光,也只好乖乖地站着,动也不动。杀警察是绝对没有便宜可占的。这是因为:如果杀了警察,就会有许许多多的亡命之徒因拒捕或因企图逃离现场而被击毙。遇到这种情况,谁又敢于铤而走险呢?
麦克罗斯基叹了一口气,准备好要出发了。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他老婆的姐姐在爱尔兰同癌症斗争了好几年刚刚才死去,为了给她治病,他也破费了好多钱。眼下又是安葬费,他还得破费更多的钱。他的叔叔婶婶在爱尔兰也时常需要些帮助来维持他们的红苕农场。寄钱去也是另有目的的。钱他并不吝惜。他同老婆回国时受到的款待俨如衣锦还乡的国王和王后。也许来年夏天他们又回国了,一来因为战争结束了,二来因为有外快源源不断。麦克罗斯基告诉他的巡警秘书说:哪里需要他,他就到哪里去。他一向认为,就他个人而言,没有必要采取任何预防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