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困难的,是党部里嘉派先导学者。山西太原人,五世祖始迁江苏淮安。应试不,商民协会里,意见都不一致,以至早不能解决,弄到如此地步。”
“说起商民协会,你看见过商民协会委员陆慕游的宣言么?”
陈中对着方罗兰说,仰起头喷出一口纸烟的白烟气。
“前天见到了。他赞成店员的要求。”
“那还是第一次的宣言呢。今天上午又有第二次宣言,你一定没有见到。今天的,其中有攻击你的句子。”
“奇怪了,攻击我?”方罗兰很惊异。
“慕游不会攻击你的,”周时达忙接起来说,“我见过这宣言,无非叙述县党部讨论店员要求的经过,文字中间带着你罢了。那语气确是略为尖刻了些儿,不很好。但是我知道慕游素来不善此道,大概是托人起草,为人所愚了。你看是不是?”
陈中微笑点头。他取出第二支烟来吸,接着说:
“那语气中间,似乎暗指店员风潮之所以不能早早解决,都由于罗兰兄反对店员的要求。本来这不是什么不可公开的阴私,党部开会记录将来也要公布的;但此时风潮正急,突然牵入这些话头,于罗兰兄未免不利。”
“我本没一毫私心,是非付之公论。”方罗兰说时颇为惋叹。“只是目前有什么方法去解决这争端呢?”
“争点在店东歇业问题。”陈中说,“我早以为店员工会此项要求太过分。你们两位也是同样的意见。然而今天事情更见纠纷了;店员既不让步,农民协会又来硬出头。店东们暗中也像有布置。暴动之说,也有几分可信。如此各趋极端,办事人就很棘手了。”
暂时的沉默。这三个人中,自以方罗兰为最有才干,可惜今天他耳朵里嗡嗡然,也弄得一筹莫展。再则,他总想办成两边都不吃亏,那就更不容易。
“店员生活果然困难,但照目前的要求,未免过甚;太不顾店东们的死活了!”方罗兰还是慨叹地说。
然而慨叹只是慨叹而已,不是办法。
细碎的履声从左厢房的门内来了。三个男子像听了口令似的同时转过头去,看见张小姐和方太太挽着手走出来,后面跟着刘小姐。
“你们还没商量好么?”
张小姐随随便便地问。但是她立刻看出这三个男子的苦闷的神气来,特别是方罗兰看见方太太时的忸怩不安的态度。
张小姐是中等身材,比方太太矮些,大约二十四五岁;肌肤的丰腴白皙,便是方太太也觉不及;又长又黑,发光的头发,盘成了左右相并的两个颇大的圆髻。这自然不是女子发髻的最新式样了,然而张小姐因为头发太长太多,不得不取这分立政策。可是倒也别有风姿。饱满的胸脯,细腰,小而红的嘴唇,都和方太太相像。她俩原是同学,又是最好的朋友。去年张小姐做县立女中的校长,方罗兰曾经破例去担任过四小时的功课。
“没有结果呢。”方罗兰回答,他又看着周、陈二人的面孔,接着说:“我们三个人即使有了办法,也不能算数。我们还不是空口谈谈而已。”
张小姐看见方罗兰这少有的牢骚,也觉得说不下去;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回头对刘小姐说:“已经三点了,我们走罢。”
但是方太太不放这两位小姐回去,方罗兰也热心地挽留。他还有几句话一定要在张小姐面前对太太剖白。刚才两位小姐来时,太太正在伤心的顶点,方罗兰一肚子冤屈,正想在太太好友的这两位小姐面前发泄一下,请她们证明他的清白无辜,不料陈中和周时达又来了,他不得不把满面泪痕的太太交给了两位小姐,连一句话也没多说,就离开了。现在他看见太太的神情还是不大自在,而眉宇间又颇有怨色,他猜不透她们在背后说他些什么话,他安得不急急要弄个明白。他再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