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倒不相干!”
静女士凝视着这少年军官,半晌没有话。
这一席新奇的议论,引起了静的别一感想。她暗中忖量:这少年大概也是伤心人,对于一切都感不满,都觉得失望,而又不甘寂寞,所以到战场上要求强烈的刺激以自快罢。他的未来主义,何尝不是消极悲观到极点后的反动。如果觉得世间尚有一事足惹留恋,他该不会这般古怪冷酷罢。静又想起慧女士来;慧的思想也是变态,但入于个人主义颓废享乐的一途,和这少年军官又自不同。
“密司章,你想什么?”
少年惊破了静的沉思。他的善知人意的秀眼看住了静的面孔,似乎在说:我已经懂得你的心。
“我想你的话很有意思,”她回答,忽然有几分羞怯,“无论什么好听的口号,反正不过是那么一回事。”凭空发了两句牢骚,同时她站起身来道:“强连长,你该歇歇了。”
少年点着头,他目送静走出去,见她到门边,忽又站住,回过头来,看住了他,轻轻地问道:
“强连长,确没有别的事比打仗更能刺激你的心么?”
少年辨出那话音微带着颤,他心里一动。
“在今天以前,确没有。”这是回答。
那天晚上,慧女士到医院里去看望静女士,见静神情恍惚,若有心事。慧问起原因,听完了静转述少年军官的一番话,毫不介意地说道:
“世间尽有些怪人!但是为什么又惹起你来动心事?”
“因为想起他那样的人,却有如此悲痛的心理;他大概是一个过来的伤心人!”静回答,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这军官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慧沉吟有顷,忽然这么问。
“他是广东人。父亲是新加坡的富商。大概家庭里有问题,他的母亲和妹妹另住在汕头。”
慧低着头寻思,突然她笑起来,抱住了静女士的腰,说道:
“小妹妹,你和那军官可以成一对情人;那时,他也毋须再到战场上听音乐,你也不用再每日价悲天悯人地不高兴!”
静的脸红了。她瞅了慧女士一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