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整理,便是发动新的斗争分子,展开新的攻势呀!”
“一个晚上万万不够!我们的组织完全破坏了,敌人的监视很严,——那是冒险!即使勉强干了起来,立刻就要被压迫,那就连我们现在剩下来这一点点基础都要完全消灭!”
玛金很坚持,她的黑眼睛闪闪地朝大家看。克佐甫不作声了,薄嘴唇闭得紧紧地,也是同样的坚决。情形有点僵,那边蔡真忽然喊了一声,却没有话;在她心里曾经退避了的“第二个主张”此时忽然又闯出来和她所选定的“第一个主张”斗争了,她咬着嘴唇苦笑。陈月娥焦灼地睁大了眼睛。苏伦就出来作缓冲:
“玛金!你的主张怎样?说出来!”
“我主张总罢工的阵线不妨稍稍变换一下。能够继续罢下去的厂,自然努力斗争;已经受了严重损失的几个厂,不能再冒险,却要歇一口气!我们赶快去整理,去发展组织;我们保存实力,到相当时机,我们再——”
玛金的话还没完,克佐甫就严厉地指责她道:
“你这主张就是取消了总罢工!在革命高潮的严重阶段前卑怯地退缩!你这是右倾的观点!”
“对呀!一方面破裂了总罢工的阵线,一方面又希望别的厂能够坚持,这是矛盾的!”
蔡真赶快接口说,她心里就又是“第一个主张”胜利了。
玛金的脸突然通红了,她依然坚持:
“怎么是矛盾?事实上是可能的!冒险去干,就是自杀!”
“要是有好的办法,我们厂明天可以罢下来。不过我们人已经少了,群众很怕压迫,倘使仍旧照前天的老法子来发动,就干不起来!顶要紧是一个好的新办法!”
陈月娥眼看着玛金,也插进来说;她是用了很大的努力,才把她的意思表现成这么一个形式。可是克佐甫和蔡真都不去注意她的话。苏伦是赞成玛金的,也了解陈月娥的意思,他就再作一次缓冲:
“月大姐这话是根据事实的!她要一个好的新办法,就是指着策略的变换;月大姐,是么?我提出一个主张:裕华里的组织受了破坏,事实上必须整理,一夜的时候不够,再加一天,到后天再罢下来;那么,总罢工的阵线依然能够存在!”
“不行!明天不把斗争扩大,总罢工就没有了!明天裕华要是开工,工人群众全体都要动摇了!”
蔡真激烈反对。玛金也再不能镇静了,立刻尖利地说:
“照这样说,可见这次总罢工的时机并没成熟!是盲动!
是冒险!”
克佐甫的脸色立刻变了,两手在桌子上拍一记,坚决地下命令道:
“玛金!你批评到总路线,你这右倾的错误是很严重的!党要坚决地肃清这些右倾的观点!裕华厂明天不罢下来,就是破坏了总罢工,就是不执行总路线!党要严格地制裁!”
“但是事实上不过把同志送到敌人手里去,又怎么说?”
玛金还是很坚持,脸是通红,嘴唇却变白了。克佐甫怒吼一声,拍着桌子叫道:
“我警告你,玛金!党有铁的纪律!不许任何人不执行命令!马上和月大姐回去发动明天的斗争!任何牺牲都得去干!
这是命令!”
玛金低了头,不作声了。克佐甫严厉地瞅了她一眼,转脸就对蔡真和苏伦说:
“虹口方面要加紧工作,蔡真!坚决执行命令,肃清一切右倾的观点!刚才‘丝总’对这次斗争有几条重要的决议,苏伦,你告诉她们!”
这么说了,克佐甫又看看手里的铁壳表,站起来就先走了。
留在前楼的几位暂时都没有话。蔡真伸一个懒腰,转身就又倒在床上,那床架震得很响。苏伦看着那十五支光电灯微笑。陈月娥焦灼地望着玛金。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