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事。端阳节赏工一天,三先生已答应。就怕工人中的激烈分子何秀妹一班人,还是要闹事。我们只好不客气对付她们!老李,这件事交给你。只要吓她们一下就行。——”
“交给我就是了!”
稽查李麻子抢着说,两道浓眉毛一挺。他是洪门弟兄,他随时可以调动十来个弟兄出手打架。
“吓一下就行么?说得太容易呀!何秀妹一淘坏胚子是吓不倒的!”
二号管车王金贞提出了消极的抗议。
李麻子大大不服气,睁圆了眼睛,正想说话,却被屠维岳拦住:
“王金贞的话也有理。老李,你就看机会把何秀妹扣住,轧住她去看戏!此刻她出去吃中饭了,你马上就去办这件事,要做得手脚干净;你还没吃饭,账房里先拿十块钱去;办完了事,就请你弟兄们上馆子。——这件事要守秘密的!”
“守秘密?钱葆生和薛宝珠两个家伙就靠不住,反正不守了秘密倒有好处!”
桂长林扁起了嘴唇,咕噜咕噜地说。
李麻子从莫干丞手里拿了钱,就兴冲冲地走了。屠维岳钉住桂长林看了一眼,却并没说什么,就回过头去对第十号的女管车问道:
“阿珍,你办的事后来怎样呢?”
“有一半工人相信姚金凤是冤枉的。她们骂薛宝珠造谣,说她本来是资本家的走狗,她是使恶计。她们又说何秀妹她们想出风头,妒忌姚金凤。”
“办得好!何秀妹下半天不会到厂里来了,你就放出口风去,说何秀妹被莫先生请去看戏了,——”
“呀,呀,怎么有我呢?老兄,你不要捣鬼!”
莫干丞急口地插进来说。桂长林,王金贞,连那个阿珍,都笑起来了。但是屠维岳不笑,他拍着莫干丞的肩膀很恳切地说:
“自然是你请她去看戏。你现在就要出去找李麻子。他一定在何秀妹住家的附近。你同他商量好了,专等那班白相人把何秀妹轧到冷静的地方,你就去救她。以后你就请她看戏。”
“她不肯去呢?”
“那就要你用点工夫了。你只说到戏园里躲一下,等那些白相人走散。你是老头子,她不会犯疑,一定肯去。”
“传开去给三先生知道了不是玩的!”
“三先生面前有我呢!去罢!阿珍,你就去办你的;不要露马脚!”
现在房间里就剩了屠维岳,桂长林,王金贞三个人。屠维岳冷冷地微笑着,机警的眼光钉住在桂长林脸上。这是将近四十岁带几分流氓神气的长方脸儿,有一对细小不相称的眼睛。在屠维岳的锋芒逼人的眼光下,这张长方脸儿上渐渐显现了忸怩不安的气色。
忽然屠维岳笑了一声,就冷冷地问道:
“长林,你当真要和钱葆生做死对头么?”
没有回答,桂长林把身体一摇,两只手叉在腰里,凶狠狠地看了屠维岳一眼。
“你自己想想,你的实力比起钱葆生来差多少?”
“哼!他妈的实力!不过狗仗官势!”
“不错呀!就是这一点你吃了亏。你们的汪先生又远在香港。”
桂长林立刻脸色变了,眼睛里的凶光就转成了疑惧不定的神气。
“你放心罢!这里只有王金贞,向来和你要好。我再告诉你,吴老板也和汪先生的朋友来往。说起来,也可以算是一条路上的人,你在厂里总应该尽力帮吴老板的忙,可不是么?”
“既然吴老板全明白,怎么开除了姚金凤,升赏了薛宝珠呢?还有,这一次工潮难道我没有替三先生出力么?我真想当面问问三先生。”
“这件事,三先生真办得不公道。屠先生,你去和三先生说说看罢,反正布告还没发。”
王金贞插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