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政策和策略
长,我向您致敬———意志坚定的革命者),那样儿似乎压根没有把程天青放到眼里。在场的人都看见程天青的脸成菜色了,他盯了一下王所长,盯了一下站在屋门口如木柱一样的警察,突然转身走去了。他出门朝镇政府的方向走掉了,都知道他是去找那中年镇长了,可他这一去,再也没有返回到我家里。直到在岗上埋了桂枝他都没有在村街上出现过。在程岗有七天不见他的影儿了。半月不见他的影儿了。收过秋,种上麦直到小麦苗从田里钻出一那么高,褐黄的土地上又有了一层嫩青色,他才在程岗出现了。不足两个月的时间,他的头发全白了,又乱又长,蓬蓬杂杂,头发中不断有鸡毛和柴草夹在头顶上。往日冬天刚来他就披在肩上的军大衣不见了。如今,早早晚晚在村头、牌坊下、饭场上见到他,他都是穿一件又脏又乱的黑夹袄,领子上的油污和领子比着厚,日光一照那领子就闪着令人恶心的光。他病了。真正有了疯魔症(历史真会开玩笑)。他疯了以后总是在村街上走来走去,见了村人不是嘿嘿地笑,就是瞪着充满杀机的双眼,可你要真的朝他晃一下拳头,他就会慌忙蹲在地上,用双手抱住头。甚至,他还会突然朝你跪下来,给你磕头、作揖,请你饶了他,说:“我姑女都死了,你们千万不要打我呀……我认罪,我认罪不行吗?看在我是老党员,解放前就参加革命的份上你们就饶了我这一回……”(他为我党和老一辈革命家丢尽了脸!)他是在为姑女桂枝伸冤叫屈中疯了的。告到县公安局和法院,公安局和法院的人说:“这是明明白白的现行反革命案件你还告啥呢?”申诉到地区法院,法院说:“回去吧,有人放电影,无意识把片子装错了,出来的领袖像是头朝下,就判了有期徒刑20年;你姑女幸亏上吊了,不上吊还不知要枪毙几次呢。”后来他竟以老八路的名义告到省法院,说他姑女就是罪该万死,可那个逼他姑女那样做的高爱军咋能逍遥法外呢?这时候有一张诉状从程岗飞到了县委书记的手里边,县委书记又批转给在程岗成功地破了一起现行反革命案件被调到县公安局主持工作的王所长手里。那张诉状上共列举了程天青三个方面的26条罪恶,按了17个证人的红手印。王所长派人把程天青从省城告状的路上带回来,将那26条罪状给他看了一遍,看完他就痴呆疯傻了。当然,这并不表明他疯的直接原因是因为那张状子所导致。根本的原因,是他成了革命的敌人,是阶级敌人对革命大潮的惊惧和胆怯。我们都知道,当革命在一夜之间如狂风暴雨般降临时,敌人是会在狂风暴雨面前神经错乱的,这表明了一种伟大和渺小,一种力量和怯弱,一种正义和非正义,一种严正和理屈,一种阶级的正确性和另一种阶级的反动性。但是,我们决然不会,也不该忘记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道理;不会、也不该忘记虽然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但它们身上,令人恶心的毒疮已经化脓,正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尸臭在腐化着我们的肌体和社会。我们不会忘记,万里长征才走完了第一步,革命道路漫又长。革命就这样初步成功了。我们会不畏艰险地朝着灯塔走过去。
4一张图表
在程岗的革命就这样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成功了。我们依着上边的指示精神,改党支部为革命委员会,成立了新的革命领导小组。为了后边交待的方便,我该把一张图表给你们画出来。你们不应该把这张图表看成是我在程岗革命成功后的权力分配表,而应该把它视作一张程岗革命工作的联络图。
图表不说明啥儿,但它一览无余地证明了我在程岗革命的成功和胜利,证明了我和红梅的心血如朵朵葵花向阳开一样有了收获和成果。事情就是这样,没有革命,就没有权力,权力是革命的目标,革命是权力的手段。一切革命因之权力,结之权力。与此同时,革命的初步成功,还证明了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