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威廉荷顿共进午餐
别人,只有我们俩,这应该是最宝贵的时刻。他笑嘻嘻地看我,一对澄澈的眼睛,雪白的牙齿,迷人极了。我则蓬头光脸,头晕目眩,变成哑巴,只会对他痴笑,但起码嘴不歪了。我们这样站着好几分钟。我一直在想,和威廉荷顿站在一起,再也没有机会了。活在当下,宝贵的时刻一秒秒地过去,但我怎么想都想不出要和他说什么。
终于出租车来了。威廉荷顿客气地开车门,说,“您请。”
我说,“谢谢,再见。”踏进车子。再也没有机会与他独处了。完了,完了。恨死了,恨死了。
多年来,我一想起那尴尬的午餐,就觉得惭愧得无地自容。那些丢脸的记忆,一幕一幕地重演,几十年后,仍然满怀懊悔,怪自己不应该喝那么多马踢你酒。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想起这件事时,用舌尖舔舔那三根补过的牙齿,不禁失笑。大概是因为我变得老于世故,脸皮厚了。我不会再因为要见什么大明星而那般兴奋激动。至于在希尔顿大厅呕吐,即使被威廉荷顿看见了,又怎样?
威廉荷顿已经作古。希尔顿酒店也拆掉了。倒是我那三根牙齿补得很牢。就当它们是我与威廉荷顿共进午餐的纪念品吧。
想来想去,不免觉得,嘿嘿,还是有机会遇见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