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节
取灯的话似有所指,愈加神不守舍起来。她倒退着身子说:“取灯,我走吧,看这残酷劲儿,我都觉着得慌。”说着就要出门。
取灯的话并非有所指,目前她还没有把小袄子和汉奸联系在一起。更不知道那个收鸡的老头。小袄子要走,取灯也没有留她,只告诉她,走时不要走街门,要跳后墙,绕道村外回套儿坊。取灯看小袄子跳过了墙,像个飞檐走壁的猫。
小袄子本来就不是个胆大之人,和取灯见面后,小袄子的胆儿更小了,整天想“汉奸也出在群众里”这句话。最近她整天躲在家里,心神不定地装着纳底子。有人找她问情况,她就说,没看见我正纳底子。往后谁想知道城里的事,就去找警备队去。要不就直接去问仓本。
金贵回来了,许久不敢回笨花的金贵,这次是专为小袄子而来。黄昏以前他趴在大庄稼地里等天黑;黄昏之后才潜入笨花。金贵回到家,插上门对他媳妇说:“今天你回趟娘家吧,我要叫小袄子过来。”金贵媳妇一听金贵要轰她走,还明打明地说要叫小袄子过来,就没好气地说:“都什么年头了,还忘不了这个浪?菖闺女!她身上就那么软乎?我不走!”金贵说:“你不走也得走。也不是我图她身上软乎,我给你明说了吧,今天我叫小袄子是公干,这也是军令如山倒的事。”金贵媳妇一细听,寻思金贵说的也许是实话,要不他也不敢回家,找“靠家”也得看个时候。她不再骂金贵,也不再骂小袄子,就撅着嘴跟金贵要了几张准备票,走了。
金贵媳妇一出门,金贵就迫不及待地跳过房去敲小袄子家的窗户。小袄子开了门,看见眼前站着金贵,吓了一跳说:“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的,你还胆大妄为地敲我的窗户,也不怕八路军拿住你。”金贵在黑影儿里说:“事不宜迟,快上房吧!我那厢严实,说话方便。一说你就知道了。”
小袄子踌躇片刻还是跟金贵上房翻了过来。
金贵领小袄子翻到家中,也不点灯,就让小袄子上炕。小袄子不上,拧着身子靠迎门桌站着。金贵说:“怎么叫你过来你就是不过来,几天不见人就生了。”
小袄子说:“我心里太乱,乱煞个人。你还有劲头让我上炕。”
金贵说:“你乱个什么劲儿,不比我在代安炮楼上强?我在炮楼上你一趟一趟地找我给八路军办事,让八路军沾了多少便宜呀。我这心里就不乱?”
小袄子不说话了,觉得金贵的话也有道理。
金贵看着黑影儿里的小袄子不说话,又问:“你怎么不说话?”
小袄子说:“也指不定谁沾了谁的便宜。我也说不清。你没听说日本人专找区政府的事?还抓过区政府的人。”
金贵说:“不就是抓了他们俩人?可日本人兴师动众来笨花一次次扑空,连后方医院也没摸着,这里没你的事吧?”
小袄子又不说话了,心想,这事我可不能递说你。她对金贵说:“别跟我说这事了好不好,快说点儿别的吧,我说心里乱,就是乱。”金贵说:“别的还用说,快上炕吧。”说着走到迎门桌前把小袄子拦腰一抱,抱上了炕。
小袄子踢蹬了两下腿,还是随和了金贵。
金贵把小袄子放到炕上就解小袄子的衣服扣,一边解一边说:“我又换防了,叫我回城里警备队。”说着把小袄子的褂子扔到炕角,又去解小袄子的腰带。
小袄子说:“不兴不回来呀。”
金贵说:“军令如山倒。哎,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回来?”说着把小袄子的裤子也扔在炕角。
小袄子说:“怕,我怕!还是离笨花远点儿好。”
金贵既已脱了小袄子的衣裳,小袄子便想,既然来了,衣裳也脱了,就由他吧。她躺了个四仰八叉等金贵,可金贵似又失去了刚才给小袄子解带宽衣时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