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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廿二年·春·上海
看,她完全知道,她是被看着的——忒烦人。

    金先生陪着段小姐在那横空一写的红彩带前站好,镁光闪了又闪,段娉婷金剪一挥,彩带彩球的坚贞忽被断送,乏力地瘫分倒地,大红亮缎掀起了——

    一块又一块的着衣镜,呀,全都是凹凸不平,即使你是化人天仙,对镜一照,不是变得矮胖,便是扯得瘦长,面目依然,形态大变,不知是前生,抑或来世,大家哈哈绝倒。

    乐世界的这批“哈哈镜”,号召力是惊人的。剪彩过后,也就交由小市民去传诵了。段娉婷往镜前一站,见自己变得奇形怪状,也很惊讶,碍于身份,风华绝代的桎梏,只抿嘴一笑。镜中也现了另一个丑陋影子,无意地亮一亮,马上又不见了。

    段娉婷回过头来,刚好是俊朗的怀玉,是镜中人的脱胎换骨。

    史仲明介绍着:“段小姐,这是唐怀玉唐老板、李盛天李老板、魏金宝魏老板。都是北平的红角儿,这几天要来演出了。”

    段娉婷一一轻盈地握手。目中没什么人,所以感觉得出,也没什么力气——甚至没什么正视的意思呢。一双如烟的眼睛,只不经意地这个掠一下,那个掠一下,朦胧而又敷衍。水光粼粼,益发地无定向,白的比黑色的多,看上去是:她根本不要知道你是谁。你与她毫无瓜葛,彼此陌路背道,再不相逢。

    怀玉一看,他认出来了,当下冲口而出:

    “呀!我是见过你的!”

    “见过?”

    怀玉只觉自己失态,不好意思了。

    “——你那个时候来北平登台——”

    “对,我们在真光表演歌舞。玛丽,是哪一部电影?”竟记不起来了?

    “是‘故园梦’。”

    “唔,这位——啥先生?”又故意地记不住,再问。

    “唐先生。”玛丽十分胜任地当着女秘书。

    “唐先生有来看么?”

    怀玉脸更热了,那时他身在微时,不过是天桥小子,只好支吾:

    “——我是看过你们的相片。好像除了段小姐,还有……名儿给忘了。”

    段娉婷不动声色,浅笑:

    “嗳,我都奇怪,怎的配角都给印相片送人呢?真是!”

    怀玉没见过此等气焰,一时忍不住:

    “也不能这样说,光一个人也演不来一出戏的吧!”

    娉婷面色一沉。

    城隍庙是道教的庙。道教供神最多了,天上有玉皇,地下有阎王,还有城隍、土地、龙王、山神、雷公、雨师……甚至门神。各司各法,谁有本事,谁就可以立足了。

    在上海,老少皆知的南市豫园和城隍庙,一直是游逛胜地。庙内外吃食小店林立成市,风味多样。朱盛堃正介绍大伙来尝一种上海的名点,唤南翔馒头,虽不过是包点,不过形态小巧玲珑,皮薄半透,开笼时,蒸汽氤氲,全都胀鼓鼓的。

    朱盛堃是个没什么耐性的人,也不跟他们客气,便道:

    “快趁热吃了,入口一泡汤,这卤汁好呀。”

    先自挟了一个,蘸了姜丝米醋。

    一边吃一边数落怀玉:

    “你刚才得罪人,你知道不?”

    “我就是看不过,她是香饽饽,那与我无关,何必跟她折这个脖子呢?”

    “女明星嘛,她观众多着呢,那么地受捧,自然气焰,概其在的都惯她,也就爱显了。”

    “她也实在目中无人了,”李盛天护着怀玉,“才刚介绍过,马上说记不起。”

    “看,师父都帮我。”

    朱盛堃很毛躁,一口又吃了一个馒头。眼睛也不瞧他们,只顾权威地道:

    “这段娉婷,说不定是金先生的人——不过也许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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