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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自古道兵胜负乃是常情
着:“我哪儿敢学唱戏呀?”

    “不会唱戏,就别洒狗血了!”

    眼角一飞,无限怨毒都敛藏。他是角儿,不要失身分,跟婊子计较。

    转身又飘然而去。

    只有小楼,一窍不通。

    他还跑到他的座前,镜子旁。两个人的中间,左右都是自己的“人”。

    “师弟,我大喜了!来,让我先挑个头面给你‘嫂子’!”

    掂量一阵,选了个水钻蝶钗。

    熟不拘礼。蝶衣一脸红白,不见真情。

    小楼乐得眉花眼笑,慇懃叮嘱:

    “早点来我家,记住了!证婚人是你!”

    然后又自顾自地说:“买酒去,要好酒!”

    菊仙只踌躇满志,看她男人如何实践诺言。蝶衣目送二人神仙眷属般走远。

    他迷茫跌坐。

    泄愤地,竭尽所能抹去油彩,好像要把一张脸生生揉烂才甘心。

    清秀的素脸在镜前倦视,心如死灰,女萝无托。

    突然,一副翎子也在镜中抖动,颤颤地对峙。它根部是七色生丝组缨,镶孔雀翎花装饰。良久未曾抖定。

    袁四爷的脸!

    他稳重威仪,睨着翎子,并没正视蝶衣:

    “这翎子难得呀!不是钱的问题,是这雉鸡呢,它倾全力也护不住自家的尾巴了,趁它还没死去,活活地把尾巴拔下来,这才够软。够伶俐,不会硬化。”

    然后他对蝶衣道:

    “难得一副好翎子。程老板,我静候大驾了。”语含威胁。

    他就回去了。

    随从们没有走,伫候着。

    蝶衣惶惑琢磨话中意。思潮起伏不定。

    随从们没有走。

    这是一个讲究“势力”的社会。“怎奈他十面敌难如何取胜,且忍耐守阵地等候救兵。”像一段西皮原板:“无奈何饮琼浆消愁解闷,自古道兵胜负乃是常情。”

    想起他自己得到的,得不到的。

    蝶衣取过一件披风,随着去了。在后台,见大衣箱案子下有一两个十一二岁的小龙套在睡觉;一盏暗电灯,十四五岁的小龙套在拈针线绣戏衣上的花。这些都是熬着等出头的戏班小子。啊,师哥、师弟,同游共息……。蝶衣咬牙,近乎自虐地要同自己作对:豁出去给你看!

    他的披风一覆,仿如幕下,如覆在小龙套身上。如覆在自己身上。如覆在过去的岁月上。决绝地,往前走,人待飞出去。

    豁出去给你看!

    袁四爷先迎入大厅。

    宅内十分豪华,都是字画条幅。红木桌椅,紫檀五斗橱。云石香案。

    四爷已换过便服,长袍马褂。这不是戏,也没有舞台。都是现实中,落实的人,一见蝶衣来了,一手拉着,另一手覆盖上面,手叠手,把怯生生的程老板引领内进。

    各式各样的古玩,叫人眼界一开。

    袁四爷兴致大好,指着一座鼎,便介绍:“看,这是苏帮玉雕三脚鼎,是珍品。多有力!”

    借喻之后,又指着一幅画像,一看,竟是观音。

    “这观音像,集男女之精气于一身,超尘脱俗,飘飘欲仙!”

    蝶衣只得问:

    “四爷拜观音么?”

    “尚在欲海浮沉,”他笑:“只待观音超渡吧。”

    又延入:

    “来,到我卧室少坐,咱聊聊。”

    四爷的房间,亮堂堂宽敞敞。

    一只景泰蓝大时钟,安坐玻璃罩子内,连时间,也在困囿中,滴答地走,走得不安。

    如海,一望无际。枣色的缎被子。有种惶惑藏在里头,不知什么时候窜出来。时钟只在一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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