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07王喜加.2
梁爷爷的相同,你却没有看到他和老梁爷爷的不同呢。我已经准备把小刘儿送回去让他上山放羊了──这时小刘儿也是急病乱投医,也是饥不择食和慌不择路,又在那里努力挣扎着崩出一句:
「既然不是老梁爷爷,那他就一定是在想着当时的世界伟人了──再无法出其右了!」
这样的回答,却让我吃了一惊。但也让我豁然开朗呢。是不是在想着当时的伟人呢?他们倒都是些高处不胜寒的人。就像他跟老梁爷爷一样。但接着我又想,虽然都是高处不胜寒,但是一个村里的高处,比起当时的世界,毕竟有天壤之别呀。他跟伟人又不在一起生活──虽然生活在同一个时代──这是和老梁爷爷的不同──但是他跟伟人连一根烟的交情都没有,想有什么用呢?伟人在人民大会堂举行宴会,也不会带上他呀。想也是白想。想一回两回可能,但是整天沉浸其中,想得多了,他自己怕也觉得没有意思了吧?于是我兴奋过后,又断然将小刘儿的结论给否定了──甚至因为刚才的一时上当还对他有些气愤呢。但他还在那里极力挣扎和挽回呢──他头脑里出现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也不容易──:
「正是因为白想,他才在那里不断地想呢。近在咫尺的东西谁也不会想──这也是他拋弃我们的原因,偏是那些吃不着和摸不见的东西才在那里抓耳挠腮呢。伟人当然一辈子不会想起我们的故乡还有一个王喜加,但正因为这样,他才想着伟人呢。」我刚要插话,他又找到旁证说:
「当时的1969年的小姑娘,哪一个人心里不想伟人呢?──有多少人叫艾伟人。」
那么当时王喜加想什么呢?他又不是小姑娘……他有那么大的提前量吗?这是他孤独的原因和根蒂吗?这就是他和我们格格不入在面包渣里存在的芥蒂吗?于是他就只好做出爱护和关怀我们的样子开始整天看戏和喝酒了吗?看我在那里心动和动心了,小刘儿自以为得计,又在那里苦口婆心地继续给我做工作:
「看他当时的屋里,到处贴满了伟人像!」
这我倒有些不同意──看小刘儿在那里那么兴头,我也夹带私贷想打击一下他的嚣张气焰──于是做出从动心状态收回来的样子,故意视而不见开始不咸不淡地说:
「这不说明什么老前辈,1969年,谁家不是贴满了伟人像呢!」
小刘儿还在那里不甘心:
「如果让我操作这一章的话,我就顺着这条路挖下去!总不能老写那些太阳花嫂和接煤车之类!」
我马上就有些不高兴了:
「我不还写过面瓜与口号和春夏秋冬吗?为什么事事非从大处着手和大处着眼呢?历史告诉我们和未来,有时倒恰恰相反,小的才能代表大的大的倒是不能代表小的就好象是具体才能体现一般一般怎么去体现具体呢?──这才是世界的本相这样入手才能更接近事物的本质、具象和漂浮呢。」
当然接着话就对不下去了。像我们历次会面一样,一开始是兴冲冲而来,最后是不欢而散。但当小刘儿像鬼影一样在我面前退去和隐去之后,我重新思量小刘儿刚才的话,身上又出了一身冷汗:也许小刘儿说得有些道理?──但五分钟以后,就像和女兔唇通信的芥蒂一开始想着是面包渣,后来想着想着就成了米粒、菜帮和菜叶一样,又开始对这想法有些含糊、模糊和不自信了。王喜加表哥,当年你脑子里倒底漂浮些什么呢?──30年后就成了我们脑子中的漂浮。当时你在村庄里虽然身在高处,你的一举一动和一言一行都对我们和1969年有潜移默化的影响,但是你总不至于想中国向何处去吧?这是你对我们和村庄不投入的原因吗?你看戏的时候神采飞扬,后来你喝酒的时候是那么投入次次喝得酩酊大醉──你宁愿沉浸在醉乡也不愿清醒时分看到的仍是我们──也许这个时候你才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