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听了李葫芦的话，却觉得说得很有道理。他提邀请，就不能提会面地点；如果要见面，就得改会面地点，就得你来，我们不能去，就得在我们寡妇家。联合会开后，赖和尚便让卫东派人将这个意见通达给赵刺猬。赵刺猬接到通达，对会面地点倒不太计较，只要赖和尚同意见面，地点在哪里他无所谓，于是就同意会面地点改在牛寡妇家。不过在会面的前一天，他让冯麻子给牛寡妇家送去一条牛腿，两只鸡，四瓶白干，二十多个咸鸭蛋。赖和尚知道赵刺猬送东西，也只是一笑。

    这天夜里，自quot;文化大革命quot;开始以来，赵刺猬、赖和尚又重新第一次在一起吃quot;夜草quot;。由于这次会见的意义重大，引起了全村人的注意。牛寡妇也提了精神，将这次quot;夜草quot;做得很丰盛。有炖牛肉、有炖鸡，还有一盘烩蛤蟆；旁边有八瓶白干。两人在一起吃过十几年quot;夜草quot;，对双方的饮食习惯都很熟悉。赖和尚是吃饭之前先喝酒，赵刺猬是吃上 一点饭垫底然后再喝。两人仍像过去一样，谁也不让谁，各自吃喝各自的，这倒有一种亲切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过去的时候。过去两个人都是吃到一半停下去说事，说完事再接着吃，所以这次他们也吃到一半停下，准备说事。只是过去两人都是在吴寡妇家吃，现在第一次共同在牛寡妇家吃，牛寡妇不熟悉两个人在一起的习惯，见两人停下筷子不吃了，在一旁殷勤地劝：

    quot;吃呀，别停筷子，锅里还有一只蛤蟆哩！quot;

    这让赖和尚觉得有些丢脸，瞪了她一眼：

    quot;出去，这里没你的事！quot;

    倒是赵刺猬宽厚地一笑，看牛寡妇出去。他这一笑，有些惹恼赖和尚。牛寡妇出去 以后，他不像往常一样停下筷子专心说事，仍拿起酒杯，慢慢地往肚子里喝。

    赵刺猬却完全停止了吃喝，专心地说事。赵刺猬看着赖和尚说：

    quot;和尚，文化大革命搞了两年多了吧？quot;

    赖和尚喝得脸通红，答：

    quot;可不。quot;

    赵刺猬说：

    quot;咱俩也两年多没在一起吃夜草了吧？quot;

    赖和尚说：

    quot;可不！quot;

    赵刺猬说：

    quot;自打土改到现在，咱哥俩也搁十几年伙计了吧？quot;

    赖和尚说：

    quot;可不！quot;

    赵刺猬向前探探身子说：

    quot;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向你说句话，十几年中，我要有哪些地方对不住兄弟，还望兄弟高抬贵手，原谅我一次！quot;

    这时赖和尚身子往旁边铺上一歪，倒在那里，嘴里嘟嘟嚷嚷地说：

    quot;不行了，今天喝醉了，一瓶酒下去，把人就打翻了，不行了，老了。quot;

    接着又响起了鼾声。

    赖和尚这个举动，令赵刺猬十分愤怒。两人在一起共事多年，他知道赖和尚的酒量。他这肯定是装醉。自己放下架子低声求他，他连句话都不吐就装醉，一方面证明他多么看不起自己，另一方面表明他不肯quot;高抬贵手quot;，原谅自己。这让赵赖猬心中的怒火一股股往上蹿。妈的，自己低头求他，也无非是一种高姿态，他倒拿根针当棒槌，摆上了 架子。看样子他是要与自己战斗到底，中途罢休是不可能的。自己的实力不比他差，早知道这样，谁低头求他，与他一块吃quot;夜草quot;！当年不是老子拉你出来搞土改，你现在也无非是个穷小子，也不装醉摆威风了。不过他觉得今天和他一块吃quot;夜草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