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裹束着。又俊秀又挺拔。她还总爱戴一顶红色的毛线织的贝雷帽。那是她的母亲给她织的……
小学六年级的我看过那部影片之后就早恋上了她。那一种早恋并未给我带来过什么真正的痛苦。倒好像我用心含着的一颗橄榄话梅。当年我可能也是极愿早恋上一个同班的女生或邻家的少女的。但贫穷的童年生活总是毫不留情地挠破我少年的梦想……
我至今仍很奇怪我竟聚精会神地看过一部显然是为大人们拍的伦理情感片,并且在头脑中始终保存下了对它的一丝不乱的记忆。
《两个探险家》中的苏联少女叫娜嘉。她的一个崇拜探险家的男同学意外地发现了一些线索。那些线索证明,侥幸活下来并且载誉而归的探险家弟弟,其实是在只要伸出一只援手就可以将哥哥救起的情况之下狠着心肠掉头而去的,听着哥哥绝望地呼唤他的名字没回过头也没停过脚步。那一种亲情的沦丧和人性与人道的沦丧起源于他内心里对哥哥的深深的嫉妒。嫉妒哥哥受人尊敬的社会地位、探险业绩方面的成就和一位漂亮的嫂子……
电影中有这样一段情节——娜嘉去上学,但她不走院门,而是从后院一块可以活动的木“板栅”的隙间企图挤出身去。她的男同学正在那儿等待她。于是那一个少年罗密欧与少女朱丽叶,一个的头在“板栅”的外边,一个的头在“板栅”的里边,目光彼此凝视着,嘴唇犹犹豫豫的,互相吸引并试探地亲吻在了一起……
从少年到青年到三十岁以后,我总在想象我的初恋就应该是那样开始的。当然也应该是在冬季。四周的雪景宁静而肃穆……
在这种想象中许多个漫长的冬季过去了。我的初恋也不是那样开始的。它短暂、秘密而又忧伤。直至我结婚的前几天才忽然意识到,我早已不是什么少年已经三十二岁了。我在比任何一个冬季都漫长的想象中竟忽略了自己年龄的增长。我的同龄人们已开始做丈夫作妻子做父母了,我却仍沉湎在一个少年对一个少女在冬季里浅浅一吻的似乎永恒的想象之中。它迷幻了我太久太久……
江风吸足了江水的湿气吹抚着我的脸。浪涌拍打着江堤台阶最底一层溅起的水花湿了我的鞋……
今天的布拉戈维申斯克在江对面的暮霭中十分寂静。仿佛也在回忆往事沉思着什么。它在回忆着哪个年代的哪些岁月里的哪些事件或事情呢?它在为什么而沉思呢?它在缅怀着一段什么情结呢?是忧郁的还是欢乐的呢?
江水拍打着台阶,水花一次又一次溅湿我的鞋。并且溅湿了我的裤角。我不得不转身踏上高几级的台阶……
一条货轮正从江那边驶来。已驶过了江心。驶得吃力又缓慢。看去它分明大大地超载了。它的第一道吃水线已沉在江水中。第二道吃水线也几乎与江水平行了。据说那第二道吃水线是只有某些前苏货轮才漆上的标记。它提醒和忠告船上的人们,水面一旦没过它,货轮则时刻面临沉没的危险。为了与中国交换什么短缺、急需或有高额利润的东西,船上的俄国人已是在冒险了。为什么要装得那么多那么重呢?是钢材?化肥?还是汽车?他们又希望从江这边换回去些什么呢?中国的假冒伪劣产品,从全国各地通过各种途径,源源不断地汇集此地,从食品到服装,等待着时机混在优良产品中一并运过江去。俄国人一次又一次地大上其当。但却没有停止与中国交换。只不过在一次又一次被骗后变得精明了。他们仿佛需要很多很多便宜的东西。而相比之下,有些他们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又简直便宜得不得了——银狐皮筒、大衣、照相机、望远镜——尤其照相机和望远镜,看上去外观未免粗糙,但装配的都是上好的镜片。他们不习惯用假东西骗人。不管他们的国家怎么样了,他们的人民仍甚称我们这个地球上比较诚实的人民。
在我背后,黑河市灯光闪烁,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