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4
鼠器或捕鼠笼旁,盯着什么对耗子的嗅觉最具刺激性的食饵,激动万分而且胆怯万分,企图舍生忘死地一扑,又不知一扑之下会有怎样可怕的后果。我不但觉得她分明的已在暗示我她对我很感兴趣,而且觉得,即使我的行为超越了她所能欣悦允许的范围,她似乎也不会还掷我以伤害的。对她的这种研究和判断,热忱地怂恿我对她的强烈的欲念。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和一个对我具有根本无法抗拒的诱惑性和迷幻性的女人如此之近地坐在一起。近得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每一次呼吸。近得我甚至能一阵阵嗅到她身上散发出的肌芳肤馨的女人特有的馥香体味儿。她正属于那类我的男人意识所常常向往和渴求亲偎的女人——没有被什么脂粉污染过的天生美好的女人。她已向我发出暗示。她似乎也和我期待着她的主动一样在默默期待着我的主动。她是我完全可以自信不会因我的“侵犯”而憎恶我甚至陡然翻脸伤害我的一个女人。也许我今后不会再碰到第二个这样的女人,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和这样的一个女人很近地坐在一起。但是……
但是我得称她“嫂子”!但是她是“子卿”的妻子!但是那是在子卿的家里!但是在另一房间里,正睡着我的另一位母亲似的老人家。她是这一个好看的,我的男人意识所常常向往和渴求亲偎的,对我具有巨大诱惑力的女人的婆婆!她还是子卿的母亲!……
当我不怕,也似乎没有什么根据怕一个我所渴求与之亲偎押爱的女人的时候,我又仿佛怕起了我自己,怕起了别的什么……
我饮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艰滞地说出两个字是——“我走……”
她睥睨着我,似乎不明白我的话。
我又说:“我得走了……”
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并且随之站了起来。
“别走……”
她拉住了我的一只手。
她的声音也轻得不能再轻。
她微微仰起她的脸瞧着我,表情带有几分乞求的意味儿。
她的手很软,手心很细润。
我可怜地站在她面前,希望我的手永久地被她的手拉住。
那时刻我想到了子卿母亲对我讲的某些话,心里倏忽间涌起对这个好看的女人的无限怜悯。
然而她自己看去似乎并不认为自己足以被人怜悯似的。因为她正以一种反而怜悯我似的目光仰望着我。如同一头卧着的母鹿仰望着一匹小马驹。
“你别那么……那么和自己过不去……”
我傻笑着。当然并未从她手中抽出我的手。
“你坐下……”
我又顺从地坐下了。
她仍未放开我的手。
她问:“别人给你看过手相吗?”
我说:“看过。”
“都怎么说?”
“不一致。有的说我四十四岁以后事业顺利,有的说江郎才尽,写不出什么好作品了。”
“感情历程方面呢?”
“这……”
“不好意思自己说?那就让我来相吧。翻过手……”
她终于放开了我的手……
于是我将那只手手心朝上伸向她……
“不是这只手,是另一只手,男左女右……”
我讪笑了一下,缩回那一只手,将另一只手伸向她……
她用她的一只手攥住我的四指的指尖儿,用另一只手的中指,不断地抚平着我手掌心的掌纹,眼睛很近地凑向我的手掌心细看……
“你是一个性情中人……”
她说罢抬头看我。
我说:“也许吧……”
她低下头,又细审我的掌纹,又说:“你是一个对女人很善良的男人。”
我讷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