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耗子尾巴。”
“也因为说假话?”
“对”
“可,可咱们不说假话怎么活呀?一套假话还不够呢!起码得预备三套假话吧?靠三套以上的假话,运用得好,不是才能勉强活出个人样儿来么?”
我说:“是啊是啊!”
又说:“别自己吓自己。不过就是恶梦么。什么事情都有个习惯的过程。假话也是这样。渐渐习惯了就好了。”
“你已经习惯了?”
“你呢?”
“我本来是习惯了的。可那恶梦搅得我心里不安……”
“何必。没什么可不安的。在咱们中国,若人人都说真话,想想看,那情形将会多么糟糕?肯定不比我们的梦境强到哪儿去。”
“那倒也是。那倒也是。正因为经常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要求自己懂事儿。这也应该算是一种觉悟是不?”
“是的。你这么认为,就相当懂事儿。”
老苗终于释然地笑了。
他以表扬的口吻说:“你这几年也懂事多了。”
我也笑了。
我说:“我的觉悟也在不断提高么。”
我们一时无话。
妻走入客厅,开了电视机,提醒道:“今天有重要新闻。”
新闻天天总是有的。这一天不算特别重要,更不算“新”——无非某省某市,几十名大小官员因腐败而丢官服法。
另一条是日本银行倒闭,日元贬值,股市狂跌……
最后一条是东南亚经济危机。
老苗自言自语:“教训,教训,尾巴经济的后果啊!”
于是我一只手条件反射地摸向自己臀部。
他见我那样,自己也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