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有钱能使鬼推磨,就不信半大不小的个市委副书记会比鬼还不爱钱!
我觉得我也是在烧曲副书记的手指。
老苗紧咬牙关!两边嘴角现出两条深深的竖纹。仿佛海象呲出唇外的两枚黑牙。他凝视着我。我也凝视着他。在水银路灯的照耀下,我觉得他眼里充满了一种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意味。一种忠心不二的奴才甘为主子粉身碎骨的献身意味。
然而我却一点儿也不受感动。更不予以恻隐。我觉得我自己变成了那打火机。或者反过来说,那打火机变成了我的一部分。我是比它巨大几百倍的用之不尽的液化燃气罐儿。我要用由我输给的火苗儿,烧焦一切我不喜欢惹我的人的手指!
那手指已经变黑了。被烧得吱吱啦啦作响。并往下滴着什么东西。大概是人的皮脂吧?我闻到了一股刺激鼻孔的难闻之极的气味儿。像烧塑料鞋底儿的气味儿。
“嗨,干什么那!”
一个人走了过来,臂上戴着袖章,想必是停车场的管理人员!
老苗扑地一口吹灭了打火机的火苗儿。他从我手中夺去打火机,对停车场的管理人员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只不过在……在用打火机照个亮儿!”
“用打火机照个亮儿?”
“对对。”
“照个亮儿干什么?”
“他……他为了看清我的脸……”
“为了看清你的脸?……”
一道雪亮的手电光,直射在老苗的大胖脸上。老苗被晃得用手遮住了眼睛。于是他那只被烧黑烧短了的手指,呈现在雪亮的手电光束中。
对方说:“你的话全是谎话。他明明刚才在烧你手指!”
这时我忍不住开口道:“他心甘情愿的!”
老苗立刻接言:“是啊是啊!是我心甘情愿的!这位是咱们市‘尾文办’的梁主任。我是他顾问。我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常这么玩儿的!”
“梁主任?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于是对方不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他向我诉起苦来。他说他长了一条狗尾巴。不是一般的狗尾巴。是非洲猎狗的狗尾巴。他说他这种没大出息的人。本就没指望长什么了不起的尾巴。长条非洲猎狗的尾巴也就得知足了!不是还有不少人没长尾巴么?非洲猎狗的尾巴不是也算国外尾巴么?他说问题在于他的国外尾巴生了一片片的癣,痒极了,而且一把一把地掉毛。毛都快掉光了。尾巴都快变成一条秃尾巴棍了。而且那一片片的癣,在向全身的皮肤传染着,使他全身这处那处也生了癣,也痒极了。不挠痒。挠也痒。挠破了,还没完没了地流黄脓水儿……
他说着就将手电夹在腋下,就解裤子,就从裤裆扯出一条丑陋的光秃了毛的尾巴,往我跟前探送过来……
“别碰我!”
我大叫着门脸,但已经迟了。他那尾巴已经触到了我脸上。我觉得一边儿的嘴角那儿触上了些粘乎乎的东西。同时闻到了一股使我恶心的气味儿。比烧老苗手指发出的那一股气味更难闻……
他转而又将尾巴探送向老苗……
他衷衷地说:“梁主任,还有您,这位老顾问,我今天认识了您们,我想我的尾巴就有救了!无论如何,二位替我想想办法吧!你们‘尾文办’的领导,是有替我解除疾苦的义务的呀!……”
老苗比我反应机敏,一闪头,竟没被对方那条丑陋而又讨厌的尾巴触到脸上……
“收起尾巴!快收起尾巴!……”
老苗撩衣襟往他那张大脸庞上一兜,兜住了眼睛以下的三分之二。
而我则急忙按键升起车窗。隔着车窗,我见那人收起尾巴,系上裤子后,对老苗喋喋不休。想必仍在诉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