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杀.2
于主动为它疏通关节,开亮绿灯。因为“昭和”每年已经有了一笔固定的,数目可观的“公关经费”,这一笔固定的,数目可观的“公关经费”,又定期地变成为某些中国人的“灰色收入”。一个没有“公关经费”或舍不得固定一笔钱作为“公关经费”的企业,无论它是个体的还是集体的或国有的,也无论它是合资的还是独资的,都是休想“搞活”起来的。石根先生明白了这一“中国特色”的规律以后,脑筋开窍了,在“公关”支出方面也大方多了……
按理说,“公关经费”应由韩德宝这个“公关部主任”支配运用,但姚副经理将这笔钱控制住了。实际上可由韩德宝支配运用的,也不过就是十分之二三而已。两人之间曾展开过激烈的明争暗斗,结果以姚副经理批准,韩德宝使用告终。其实等于还是控制在姚副经理手中。韩德宝曾向石根先生诉过苦,石根先生没明确表过什么态。只以教诲的口吻,说了些希望他以“昭和”利益为重,与副经理搞好团结的话。石根先生自有想法──两个中国人之间相互制约着也好,岂不在很大程度上避免“公关经费”落入他们个人腰包么?倒无须他自己时时对他们双方都瞪大监督的眼睛了。石根先生在中国很快地就掌握了一套怎样利用中国人制约中国人监督中国人的经验。
当姚副经理的手是一只批钱更是一只买单的手以后,他由原先的一个庸常之辈变成一个似乎办事能力极强的人了。变成一个社会公关网中“路路通”式的人物了。有时一个电话,事情就顺利圆满地解决了。而且,从来也没像当初韩德宝办事一样,坐冷板凳吃闭门羹受冷眼受慢待………
倒是韩德宝这个所谓“公关部主任”仿佛变成一个客串角色,甚至一个虚设的角色。近二三年内,他像当初的姚副经理了,像一个职业食客了。唯一常做的事,也无非就是陪着各方各面的人们吃吃喝喝罢了。而他却耽于他那一种虚幻的良好的自我感觉,从来也没清醒地意识到,对于“昭和”,他已很久没有什么新贡献和新功劳,不过在吃着往日的老本儿……
石根先生不允许一个雇员,尤其一个中方雇员,在他投资兴办并任董事长的企业里吃什么老本儿的。是所谓功臣也不行。他在回国之前对他的儿子交代──看来韩德宝是没有什么可以再重用或再利用为“昭和”效忠的价值了,石根先生认为,这个中国小子的全部的能力,在“昭和”初创阶段早已耗尽了。如今一个能靠跑断腿磨破嘴才办得成事的中国人,对于“昭和”已完全是一个多余的人了。而“昭和”不是慈善机构……
松井健茨对韩德宝暗暗考察了一段日子,完全同意他老爸的结论。如果没有发生以后那些令他恼怒的事,他会打发韩德宝到一个活儿相对轻些的车间去当工人的。然而那些令他恼怒的事毕竟发生了……
韩德宝被“昭和”解雇了。向他宣告的当然不是松井健茨本人,当然也不是姚副经理,而是由姚副经理从车间调到公关部的一个妖娆的一向喜欢穿紧身衣裤的女孩儿,桌上当时有一个信封,她用指甲染了丹红的细长的手指,将信封向他推过去。她说信封里是六百元钱。她还低声说,“昭和”限他最迟一个月内交出住房。她说时脸上似乎流露着几分对他的恻隐……
他发呆几分钟,一转身冲出去……
他没敲门就闯入了经理办公室──然而他并没有提出抗议,他给松井健茨跪下了,双手搂抱住对方的一条腿,仰脸可怜兮兮地望着对方,哭泣着,哀求着……
松井健茨并非一个傻瓜。他已开始意识到,跪在他面前双手紧紧楼抱住他一条腿的这个中国人,哭泣着哀求着他的这个中国人,看来显然是受了他的同胞们合谋在一起的陷害了。但是他丝毫也不想改变他的决定。相反,他甚至厌恶对方鄙视对方了。同时,一个一向在“昭和”趾高气扬、踌躇满志,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