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秦岑,秦岑,你看你现在处于多么可怜的地步了呀?最后除了能获得到一笔钱,你还能再获得到什么呢?
苗律师拉开了公文包,取出一封信用双手呈递给她。
他说:“这是乔先生让我带给您的信。”
秦岑也用双手接那封信。不是出于要与对方相应的礼貌,而是怕若伸出单只手接,自己的手会抖得被对方看出来了。
那封信是封了口的。
秦岑将它放在了茶几一角。
苗律师又说:“您现在就得看看乔先生的信,否则我们不好开始谈。”
秦岑只得又将信拿了起来。
她不知乔祺在信中写了些什么。她缺乏勇气当着对方的面撕开那一封信认真看。
她起身离开沙发,坐到了桌子那儿,拉开了个抽屉,推严,又拉开了另一个抽屉……
“您也近视吗?不知戴我的行不行?”
苗律师以为她在找眼镜,从公文包里取出自己的眼镜盒,再从眼镜盒里取出自己的眼镜,表情殷勤地朝她递了过来。
秦岑并非是在找眼镜。她从没戴过眼镜。她的眼睛一点儿都不近视。她的手作出的是下意识的动作。苗律师对她的注视,使她感觉大不自在。尽管她看得出,这个代表乔祺而来的,是律师的男人,对她这个女人不仅怀有好感,还怀有着敬意。虽然坐得离对方远了些,她还是怕对方发现自己拿信的双手在发抖。
“啊,我不……您的眼镜多少度?……”
“三百度。”
“那我戴着不行,更看不清字了。我只不过稍微有点近视,才一百五十多度……”
秦岑说罢,对苗律师报以感激的一笑。接着,只得撕了信封将信纸抽出,展开,铺在桌上。
她双臂交叉,两只手夹在腋下看那一封信。就如同某些人心不在焉地看一份可看可不看的报那样。
无格的白纸上,乔祺的字潦草而又间架端正。只上完了初中的坡底村农民的儿子,对自己写的字怎样比对自己在舞台上的演奏姿态怎样更重视。三十几年来他一有闲暇就练字,竟也能写出一手很耐看的硬笔字了。横撇竖捺透着一股倔劲的男子气,像他这个男人本身。有几个字的笔画都快将纸戳破了,看得出他写时的心情并不平静,但是意念又那么决断。
岑:
请一切按苗律师的要求去做,我将永远感激。我知道我肯定对你造成了伤害,但我绝不是成心的。在我们认识以后,在今天以前,我自忖没有在任何方面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现在我显然作出了对不起你的决定。但我只能。也许以后有机会当面向你解释。也许没机会。如果没有,请宽恕我。想想我曾多么爱你。他没变。拜托了!千万别为难苗律师。我是经过考虑才找一个你我都不认识的律师。我打听过,他可靠,可信任。并且向我保证了,不到处乱讲。
祺
即日
前边的字写得太大,后边的字写到背面去了。秦岑只得将纸翻过来接看着。写在背面的字一行比一行小,“祺”字和“即日”两个字,勉勉强强才挤到了纸上。前边还用了几个逗号,后边则干脆只用句号了。话也不太完整了。秦岑边看边猜。她想“他没变”,一定是指他们之间的爱没变。当然用“他”,也不算错。她倒宁愿接受那个代表男人的“他”字。找一位无论他还是她以前都不认识的律师,他这一种良苦用心,秦岑也完全能够领会。经常到酒吧来的几位律师,他也是熟悉的。他不请他们中的哪一位来处理自己和她之间的事情,显然是为了将口舌限制在最小的范围……
私密的亲爱关系建立了两年多以来,秦岑第一次看一封乔祺写给她的信,而且是在旁边坐着一位他委托来的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