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秦岑认真想了想,竟不眨眼地死盯着乔祺的脸反问:“你这里如果来了人,你将怎么向别人介绍我呢?”
乔祺当时被问得一愣,接着有点儿激头掰脸地说:“你怎么到现在还顾虑这一点呢?我已经向你保证过多少次了,啊?那么我再保证一次:第一,我不是这一座城市的人,一年多以来,也没在这一座城市交下什么朋友。除了你根本就不会有第二个人晚上了还敲我这套房子的门。第二,即使我给某人开了门,你在这儿,我也不会允许那个人进屋。”
秦岑又认真想了想,专执一念地继续问:“如果谁非要进屋呢?”
乔祺更不耐烦了,叫嚷起来:“凭什么呀?”
“比如,物业的,检查上下水情况。”
“四个房间呢,你躲在哪个房间不行?非得让别人看见你吗?”
“你不打自招了吧?”
“我心中有什么鬼呀?招不招的!”
“你明明不希望别人在你这里看见我。”
“我……你扯哪儿去了呀!”
“别犯急。别犯急你。让我接着问你,假如站在门外的不是物业的,而是派出所的呢?”
秦岑的眼睛终于眨了一下。眨过后,瞪得更大了。仿佛调了一下焦距,因而能用双眼将乔祺的内心活动更加清楚地拍照下来似的。
轮到乔祺生气了。他一生她的气,就不想理睬她了,于是吸烟。
“说呀。”
秦岑问得倒是心平气和,口吻像一位小学老师问一名犯了错误却还不明白自己错误在哪儿的学生。
“我是安分守法的一个公民,派出所的晚上来我这儿干吗?”
乔祺恨不得扇她一耳光。
“我相信你是一个安分守法的公民,但那派出所的也有可能敲开你这儿的门,进屋来问你点什么历行公务的事呀。”
秦岑不禁微微一笑。不是由于自己的一问再问而觉得自己可笑,是因为乔祺那种生气的样子笑了的。在她看来,他越生气,越证明他企图竭力回避什么,越证明她真是问到了点子上。
“那他们也得在门外问!”
乔祺的声调都变了。
“可他们是派出所的。”
秦岑仍心平气和着。
“派出所的怎么了?要是物业的,我也许倒让进。是派出所的,我偏偏不让进!如今讲法制,除非他们带了搜查证来!”
乔祺脸红了,脖子也粗了。说时,夹烟的手挥来舞去的,弄得哪哪儿都是烟灰。
秦岑的双眼,此刻变得脉脉含情了。她从乔祺手中夺下烟,替他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站起身,将乔祺的头一下子搂抱在自己温柔的怀里,轻轻抚摸着说:“噢,我的大宝贝,是我不好,不该把你气成这样!噢,我大宝贝气得身子都发抖了,我再不问了,一句也不问了!……”
于是她双手捧起他的脸,俯下自己的头,开始一往情深地吻他。吻啊吻的,直至吻得他气恼全消,孩子似的将头依偎在她怀里,反复只说一句话:“我们睡吧,我们睡吧……”
那时刻,乔祺这一个大男人的样子,像一个困极了的孩子乞怜着大人拍哄入眠……
按说,他们即使不结婚,光明正大地同居在一起,那也是谁都无权干涉谁都管不着的。因为秦岑是已经离婚的女子,乔祺是单身汉。现今,连男女大学生校外租间房子私下里同居,校方和社会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佯装不知。谁还干涉得着他俩吗?只要不搞出私生子来,人们尚且默认那是一种自由。两个一方无夫一方无妇的成年男女的同居,多与时俱进啊!
秦岑是这样一个女子,虽然十七岁就身在文艺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