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学的心情都挺迫切,皆善于记,也善于背,而且,善于考。但就是不善于说。他曾用心良苦地在他的选修课上模拟过两次“公共关系”问答,男女学子们竟一个个笨嘴拙舌,吭吭哧哧。有的甚至答非所问,出言荒唐,令他大摇其头,叹息不止。听了秦岑的一番话,许教授心内暗自佩服——听听,人家一个一天大学也没上过,一天“公共关系学”也没学过的女人,对我的话回答得多么得体多么好啊!表面听起来,像是回答一个客人的一句话。而实际上,却等于是说给所有客人听的。人家说时,一双眼睛只望着我一个人,仿佛周围再没有第三者似的。可那些普普通通的话儿呢,分明的一揽子将酒吧里每一个客人的心全都不经意似的收买了去。“咱们的酒吧”,听听,“咱们的”,用词用得多么亲多么巧啊,好像每一个客人都是“伊人酒吧”的股东似的。什么叫说话的艺术?艺术就艺术在不经意似的。你话一出口,用意一下子就被别人们听出来了,品出味儿来了,你脸上的表情也将你的用心呈现出来了,那还有半点儿说话的艺术可言吗?人家脸上却除了羞涩,还有真诚。羞涩证明人家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女人,不是那种谁一旦夸她一句她有气质,她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似的说她正打算参加世界小姐竞选的女人!而真诚,证明人家对问话之人的一种尊敬。如果问话之人还是教授,并是长者,那一种语调真诚,表情也真诚,因而显得百分百真诚的态度,不是一下子就将对方俘虏了吗?都将对方俘虏了,不是什么事儿都好商量了吗?还有一点那就是,人家说话的声调控制得多么高超哇,表面听起来像是说给他一个人听的悄悄话,而实际上那几句话周围每位客人都听到了。许教授不得不暗自承认,最后一点,他是教不来的。即使请老板娘秦岑亲自去上几堂示范课,他的学生们也是学不来的……
总而言之,听了秦岑一番话,许教授不但大加欣赏,而且爱意勃勃,难以自持起来了。他借着三分醉意,对周围人大声道:“诸君耳证,若许某三生有幸,得伊人如秦岑,喜配良缘,共度晚年,则更复何求?为人一世,于愿足矣!于愿足矣!”
言罢,将头一转,双眼熠熠闪光地盯视着秦岑的脸,仿佛等于是在公开向她求婚,并立时立刻地期待着她当众欣诺。
那一次,许教授无疑是有点儿失态了。毫不夸张地说,凡是到过“伊人酒吧”的男人,谁不喜欢老板娘秦岑呢?连来过的女人都喜欢她,男人还能例外吗?不喜欢秦岑这样的女人的男人,那还算是正常的一个男人吗?当然,“喜欢”一词,在女人和女人之间是一回事。在男人和女人之间,是另一回事。每一个到过“伊人酒吧”的男人,都巴不得有机会向风情万种的老板娘表达自己内心里对她的那一份儿“喜欢”;都希望那样的机会是只有自己面对她时的两个人的一种机会;而且,都曾梦想着,在自己单独表达了对她的“喜欢”之后,和她之间会有更美妙的人物关系发生。无须赘言,那一种男人们的梦想,不可能不和性连在一起。男人嘛,意识里“喜欢”一个女人,一向是“喜欢”得直接的……但“喜欢”归“喜欢”,“喜欢”在肚腹里,彼此心照不宣,关系反而较能保持自然状态,一经当众说出,“喜欢”二字就走味了……
当时,许教授说完他的话后,酒吧里一时极静。一种片刻就漫延开来了的静。先是许教授周围几桌的男女们静了下来,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老板娘秦岑。接着一桌桌的男女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秦岑。其实后者们并没听到许教授究竟说了些什么话,他们只不过是习惯地顺应气氛而已。忽然感觉到周围静下来了,自己们便也不由得静了下来;见别人的目光都望向着老板娘了,自己们的目光也不由得朝老板娘望过去……
许教授虽然微醉几分,但还是在那一种异乎寻常的安静之中意识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