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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南门
她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我一点也没有觉察,当时我正紧张地想逃避王立强。我摇摇头后,王立强说:

    “我也不认识她。”

    他继续说:“我叫住了你,回头一看竟然后面还有一个人。”

    他脸上吃惊的神气十分有趣,把我逗得格格直笑。

    快要到家的时候,王立强蹲下身体悄声对我说:

    “我们不要说是去乡间了,就说是在胡同口碰上的,要不她就会不高兴。”

    我当时高兴极了,我也不愿意让李秀英知道我放学后又贪玩了。

    可是半年以后,我又一次看到了王立强和那位年轻的女子在一起,这一次我就很难认为他们互不相识了。在王立强发现我之前,我就逃之夭夭。后来我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苦思冥想,十一岁的我已经能够费力地用自己的脑袋去想事情了。我逐渐明白了王立强和那个女人之间含含糊糊的关系,我突然吃惊地感到王立强是那么下流,但当我站起来走回家中后,我却是保持了缄默。我很难找出当时保持缄默的全部原因,但有一点我至今记得,当我想到要把这事告诉李秀英时,我突然恐惧地颤抖起来。我成年以后,还常常会出现这样幼稚的想法,如果我当时将这事告诉了李秀英,李秀英苍白无力的疯狂,也许恰恰会阻止王立强因此而送命。

    缄默使我后来充分利用了自己的优势,在我认为应当遭受处罚的时候,我对王立强的威胁,使我可能逍遥法外。

    那个安放在收音机上端的小酒盅,最后还是让我给打碎了。我拖地板时一转身,拖把柄将酒盅扫落在地,就这么被打碎了。那个贫困家中唯一的装饰品,破坏时的声响让我经历了长时间的战栗。王立强会像拧断一根黄瓜一样,咔嚓一声拧断我的脖子。

    虽然这是刚来这里时的恐惧,我也知道他不会拧断我的脖子,但他盛怒的模样和对我严厉的处理,却是我即将接受的事实。我用自己童年的挣扎,来摆脱这个厄运,我要先去威胁王立强。当时在另一个房间的李秀英没有注意到这一切,我悄悄收起破碎的酒盅,将它们放入簸箕。然后在王立强下班回来时,由于激动和紧张,我突然哭了。王立强吃惊地蹲下身体问我:“怎么啦?”

    我向他发出了哆嗦的威胁:

    “你要是揍我,我就把你和那个阿姨的事说出来。”

    王立强脸色当时就白了,他摇着我的身体反复说:

    “我不会揍你的,我为什么要揍你呢?”

    我这才告诉他:

    “我把酒盅打碎了。”

    王立强先是一愣,继而就明白我的威胁因何而起了,他脸上出现了微笑,他说:

    “那个酒盅我早就不要啦。”

    我将信将疑地问他:

    “你不揍我啦?”

    他给予了我肯定的回答,于是我完全放心了,为了报答他,我凑近他耳朵说:

    “我不会说那个阿姨的。”

    那天傍晚,吃过晚饭以后,王立强拉着我的手在街上走了很久。他不停地和一些熟人打招呼,我当时不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和王立强一起散步,当时我是那样迷恋落日挂在两旁屋檐上的余辉。我的兴致感染了他,他给我讲了很多他小时候的事,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到十五岁时穷得经常光屁股。那时他叹息地对我说:“人不怕穷,就怕苦呵。”

    后来我们在桥畔坐了下来,那一次他长久地望着我,接着忧虑地说:

    “你是个小妖精。”

    然后他换了一种口气:

    “你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我十二岁那年秋天,刘小青的哥哥,那位我极其崇拜的吹笛手,患急性黄疸肝炎死去了。

    那时候他已不是游手好闲的大孩子,而是一个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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