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有高洋仍在那儿不歇气儿地神聊。我回到咱们住的宾馆,许逊、汪若海早回来了,正在房间里傻乐,也不知乐什么呢。高晋过了很久一直到半夜才和高洋一前一后回来,我听见他们在他们的房间里还滴嘀咕咕说了半天话。”
“我呢?那天晚上你没看见我吗?”
“看见了,你一直呆在你的房间里,我想去找你,汪若海不让,说你在房里‘有事’。
我以为你是和夏红在一起,还去推了次门。门没锁,一推就开了,我看一眼吓得立刻带上门跑回来了。“
“我在干嘛?”
“你在哭,房里还有一个女人,不过不是夏红,那女的我没见过。”
“我在哭?”
“是的,你哭得很厉害。当时屋里很暗,拉着窗帘开着一盏台灯。你边哭边说,说什么我没听清,当时我们都知道你在谈恋爱,为这事儿我们没少在背后取笑你。”
我取出照片:“是她吗?”
“不,”乔乔把照片还给我,“那女的我没见过。”
“那么,这女的你见过了?”
“是的。”乔乔说,“她不和我们住在一起,但有时吃饭能遇见她。”
“她,照片上这个女的是不是叫刘炎?”
“不,”乔乔哦吟片刻说,“她不是刘炎。”
“谁是刘炎?”
我看着乔乔,乔乔也看着我。
“她不叫刘炎。”
“她叫什么?”
“不知道。”乔乔摇摇头。
我垂头看着照片出神,照片上的女子无动无衷。
“你还记得什么?”
“我记得那以后不久,你就走了,离开我们先走了,他们说你是和你的‘情儿’一起走的。”
“我先走?不是高洋先走?那咱们最后一次吃饭是怎么回事?”
“那件事咱们都搞错了。”乔乔说,“关于最后一次吃饭咱们互相说的不是一回事,那是两次,在同一个酒家的两次送别宴。第一次送你八个人,第二次送高洋七个人没你,所以谁也不记得你跟谁走,以为你和高洋走了。其实那次饭后和高洋一起走后再也没露面的是那个穿条格衬衫的人。你根本不在那次的饭桌上,那时你大概已经回到北京了,你不但不是最后一个见到高洋的人反而是最先和他分手的,如果你没有又折到昆明去的话。”
“如果我折到昆明去的话,你在昆明就会看到三个人。你记不记得那个穿条格衬衫的人叫什么名字?”
“姓冯,叫冯小刚。”乔乔吐字清楚地说。
“你没在旅馆登记簿上看到这个名字?”
“没有,如果看到我会有印象的。”
“他是哪儿的你不知道吧——这冯小刚?”
“不知道。听口音是北京口音,但我从没见过他。我记住他是因为他和电视艺术中心的一个美工同名,那个冯小刚经常客串越南军官犯罪分子什么的——长得也像。”
“走了”。我站起来,“顺便问一问,你听说过‘五粮液’吗?”
“没有。”乔乔眨眨眼说。
我笑:“我说的是酒。”
乔乔也笑:“你又开玩笑了。”
“你女儿,”我走到门口,回过头说,“像你。”
乔乔掩饰不住自豪地笑:“别怪汪若海,其实他也是老实人,让人当枪使,要不也不会蹲那么多年。”
那天夜里百姗家灯火通明人影倏晃,我一进胡同口就看见夜空中那一排明亮的窗户像是有很多人在里面狂舞或翻箱倒柜。
我走进楼道也听见上面嘈乱的人声和纷乱的音乐,但当我敲门时这一切就蓦地消逝了,屋里只有李江云一个人,一切物品井然有序原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