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拿着大毛巾回到客厅用力地擦,继续用眼瞧着老头子。
“瞧我干什么?嫌你爸爸给你丢人了?”
“没有,您给我长脸了,这下谁都知道我有个底气十足的爸爸了。”于观把大毛巾扔到沙发扶手上,打开电扇站在跟前吹,“我可算知道您为什么练气功了。”
“小心感冒——你那些狐朋狗友告我状了?”老头子站起来,满意地围着房间踱起步,“其实我对他们很客气。”
于观鼻子哼了一声,没说话。
“我是关心你。我怎么不去管大街上那些野小子在干吗?谁让你是我儿子的。”
“所以呀,我也没说别的,要是换个人给我来这么一下,我非抽歪他的嘴。”
“你瞧瞧你,照照自己,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儿,哪还有点新一代青年的味道。”
“炖得不到火候。”于观关了电扇转身走,“葱没搁姜也没搁。”
“回来。”老头子伸手挡住于观去路,仰头看着高大的儿子,“坐下,我要跟你谈谈。”
于观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抄起一本《中国老年》杂志胡乱翻着:“今儿麻将桌人不齐?”
“严肃点。”老头子挨着儿子坐下,“我要了解了解你的思想,你每天都在干什么?”
“吃、喝、说话儿、睡觉,和你一样。”
“不许你用这种无赖腔调跟我说话!我现在很为你担心,你也老大不小了,就这么一天天晃荡下去?该想想将来了,该想想怎么能多为人民做些有益的事。”
于观看着一本正经的老头子笑起来。
“你笑什么?”老头子涨红脸,“我难道说得不对?”
“对,我没说不对,我在笑我自个。”
“没说不对?我从你的眼睛里就能看出你对我的这番话不以为然。难道现在就没什么能打动你的?前两天我听了一个报告,老山前线英模团讲他们的英雄事迹。我听了很感动,眼睛瞎了还在顽强战斗,都是比你还年轻的青年人,对比人家你就不惭愧?”
“惭愧。”
“不感动?”
“感动。”
“我们这些老头子都流了泪。”
“我也流了泪。”
“唉——”老头子长叹一声站起来,“真拿你没办法,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寡廉鲜耻的儿子?”
“那你叫我说什么呀?”于观也站起来,“非得让我说自个是混蛋、寄生虫?我怎么就那么不顺你眼?我也没去杀人放火、上街游行,我乖乖的招谁惹谁了?非绷着块儿坚挺昂扬的样子才算好孩子?我不就庸俗点吗?”
“看来你是不打算和我坦率交换思想了。”
“我给您做顿饭吧,我最近学了几手西餐。”
“不不,不吃西餐,西餐的肉都是生的,不好嚼。还是吃咱们的家乡菜砂锅丸子,家里有豆腐、油菜、黄瓜和蘑菇。”
“这些菜应该分开各炒各的。”
“不不,我看还是炖在一起好营养也跑不了。”
“不是一个味。”
“哪有什么别的味,最后还不都是味精味。”
“到底是你做我做?”
“你才吃几碗干饭?知道什么好吃?”
“得,依你,谁叫我得管你叫爸爸呢。”
于观懒懒地站起来,去厨房洗菜切肉。老头子打开袖珍半导体收音机,调出一个热闹的戏曲台,戴上花镜,拿起《中国老年》仔细地看。于观系着围裙挽着袖子胳膊和手上湿淋淋地闯进来问:“您就一点不帮我干干?”
“没看我忙得很?”老头子从眼镜后面露出眼睛瞪于观一眼,“我刚坐下来你就让我安静会儿。”
“没活你不忙,有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