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爸回家的路上,马锐始终保持着一份与其年龄不大相称的坚忍和麻木,但马林生这一句话便使他的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他们走进了一家小饭铺,马林生给儿子要了半斤机制饼子。在吃饼子的全过程中,马锐一直低着头不的辍润,捏筷子的手因为军峰颤拉几乎夹不住滑溜溜的饺子,他完全没有了早先的骄矜,十足成了一个心头笼罩着伤心,委屈和恐惧的孩子。
孩子无声饮泣的姿态所流露出的强烈痛苦,使同时在饭铺里进食的顾客以及饭铺的伙计纷纷抽来关注和怜悯的目光。
如果这是另一个人,随便什么人,哪怕就是个不相干的醉汉,马林生也会油然产生同情,起码会软下来,但这是他的儿子,一个闯了祸给他惹了麻烦而他必须对这后果承担责任的小鬼。他能怎么样?任何温情的表示都会使这个孩子受到错误的鼓励,更深、更固执地坚持和陷入与老师的对立。他会把这顿饭当成一种慰问,一种赞许,他会为得到理解而感动,不能给他任何重新获得立足之地的希望,必须使他认识到在这场力量悬殊的对峙中他只有屈服,按照对方的要求悔过这一条路可走,否则结果更坏,更无法承受。这不是个谁是谁非的问题。
马林生严厉地盯着儿子,毫不为其所动,“快点吃!别哭哭啼啼的。你觉得你干了什么光荣的事!”
父子俩回到家后的正式谈话,基本是在一种审讯与呵斥充满无情压迫的气氛下进行的,父亲几乎没给儿子任何申辩和陈述事实的机会,调子是一开始定下的。
“你说,你错了没有?”
“……我错了……可老师也有错。”
“先不要管别人,先说你自己,你错错在哪儿了?为什么错?”
“我不该骂老师泼妇。我当时也是气极了,她用劲推我,我也不知道那泼妇两字有别的意思……”
“你还气极了?你把老师气成那样儿你还急了?你的错是光骂老师么?在这之前呢?”
“在这之间我没错。我根本就不是故意气她,她的确把那个字念错了,我纠正她有什么不对?”
“你纠正她?你凭什么纠正她?老师念错了自己会改,用得着你去纠正她?”
“可她当时自己根本没意识到……”
“当时没到以后就不会意识到了?问题不在谁念错了一个字,谁都会出错,让你念一篇课文你没准比都错得还多。”
“我错了别人给我纠正我可以改呀,不像……我不会生气呀。”
“别人给你纠正老师给你纠正我可以是像你给老师纠正那样么?是同一种方式么?纠正虽人的错误这本身没错,问题是你采取什么方式去纠正,是与人为善其心希望别人改正还是逞有嘲笑、奚落、希望别人出洋盯或显示自己比别人高明?”
“我是与人为善真心希望都改正。”
“你是这么认为可老师并不是这么认为。你在课堂上连续大声打断老师的讲课给她提错,这一举动本身就说明你有意当着全班同学出老师的丑。”
“可是平时我错了,老师也是在课堂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大声给我纠正,为什么我就不能同样给她纠正?”
“她是老师,你是学生,这点区别你不都不清楚,我看你这么些年学也白上了。”
“老师啦?学生怎么啦?都是一们的人,谁有错误……”
“你不要说了!”马林生厉声打断儿子的话,“看来你还没学会怎么尊重老师。”
“我就知道怎么尊重趔……”
“胡说!狂妄!”儿子脱口冒出的这句大人话,今马林生又惊又怕,脸也顿时变了色。
你忽然觉得全身无力,各种铿锵,言简意赅的精确措辞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从他嘴边一下子飞走了,无影无踪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