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如此让她心动,刚才无意中在卫生间瞧见他一小部分裸着身体的样子,她险些晕眩过去。想起防空洞里的情景,她的心又乒乒地跳了起来,觉得无法把持住自己了。
两人开始吃菜,可是玉子一点没胃口。这种既饥饿吃不下去的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现象。她的心开始乱跳,她脸色和嘴唇变得红润,不知该怎么办才是。她已经很久很久,很多年了,没有这样的感觉,她兴奋得头都晕了。
少年多半是个处男,她明白,以前都是男人发疯,她尽量自持。这个男人不会做任何主动的事,但是两人不能再这样紧张下去,连屋子里的空气都打了个结,难受得透不出气了。惟一的办法,她来解开这结。这么一想,她就想走开。
她真的站起来,往卫生间去。关上门,去看门后面挂着的一个圆镜,上面的水气已滴成一线往下淌,她伸手去抹了抹。镜子里的人,像是她,又不是她。她取过牛骨梳子,慢慢梳着头发,这几分钟,她把前生后世都梳了一个遍似的。这个世界正在崩坍,凭什么她不能喜欢一个男人,哪怕这个男人是一个少年?她记起少年说,他就是那个调皮的小男孩,在那个沉闷的孤儿院。她摸摸自己的脸,终于搁下牛骨梳子,打开门,静静地走出来,静静地经过自己的坐位,坐到少年身边。
“其实防空洞倒是个好地方,”玉子鼓起勇气,握住他的手,她觉得是她的手在颤抖,也可能是他的手在颤抖。
“我真怕。”少年想抽回他的手,但是玉子这时反倒比先前握得紧,她担心自己会改变主意。
“怕什么?”她问。
“怕你不再出现。”
“就刚才我走开这么一会儿?”
少年点点头。
“别怕,”玉子的头偏在他的耳边说。“在防空洞里你就一点都不怕。你那么死拉活扯地要我去那里。”
“我现在也不怕!”少年强硬着嘴。“要你去那儿,也是为你好。”
“当然,我该谢谢你才是。”玉子轻轻对着他的耳朵说,嘴唇几乎擦着他的脸颊,“你就是不怕摸我。”
“我没有摸!”少年抗议,要跳起来。
“你摸了,到处都摸了,”玉子一把抓住他,毫不留情地说。“你还让我摸你:你差一点就像炸弹要爆炸了。”
这下子少年再也无法忍受,他把玉子推开,不高兴地说:“你欺负我!你作弄我!”
玉子脸上强笑着,手放开了。心里对自己说,停止吧,现在一切还来得及。她准备照这个想法说了,可是她却说:“瞧你这样子,怎么就跟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一样。”
“你那时注意我了?”少年惊喜地问,“‘吹错’ 那次?。”
“就是那次,五个月多前,像个受气的孩子,手脚都没放处。”玉子看着他说:“弄得我心里不是个滋味!”
“那时,你就喜欢我?”
“是你喜欢我!当时你看我那个眼光,你那么看我哪像个男孩子?!”玉子脸红了,不说下去。少年也羞得不敢接话。他拿起酒瓶给玉子倒满一杯酒,也给自己的杯子倒满。
他举起杯子来,像是在想词似地,却一口干尽。“我说了,你别笑我。”
玉子听他太一本正经的口气,笑了起来,“你说,我不会笑你。”
“你的眼睛太像我的――”少年停住不说,见玉子温柔地看着他,他才有些害羞地说:“跟我母亲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他闭上眼睛,“美得让我掉了魂!从见你的那天开始!”
玉子移动身子,靠近他,“你说的是十年前?”
她是打趣地说话,想不到少年却认认真真地说:“就是,就是十年前。”
“但那时你只是小学生。”玉子惊叹起来。